“阿憐!”
“書棋!!!”
喬憐隻聽到一陣掙紮搏鬥的顫音,像無情的風從地獄的角度灌入。
賀書棋一聲高八度的慘叫,痛徹心肺!
“荊楚瑜!荊楚瑜是你對不對!你要幹什麼?放了他,衝我來!”
喬憐跪倒在地,雙手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挲爬行。
在即將觸到一絲殘忍而驚駭的腥氣之前,堅硬的皮鞋霎時落下,零碾著她指尖哢哢作響的骨結——
那雙手,曾在荊楚瑜的穩握之下,一筆一劃地學會了寫字,一音一律地學會了彈琴。
“喬憐,你究竟還想讓我怎麼樣!”
荊楚瑜抓起她的頭發,將她狠狠摔貫在起來——
“你一定要我弄死你,才願意罷休麼!”
“楚瑜……”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荊楚瑜,你放開阿憐,你不能——”已被保鏢製服在地的賀書棋掙紮著爬起身,還沒等撐下幾秒。一聲槍響便毫不留情地炸在他的脊背上!
“書棋!!!”喬憐找不到方向,隻由著靈敏的嗅覺一點點送上血腥的絕望。
“這個男人,是你男朋友?”荊楚瑜把槍丟給隨身的保鏢,一步步靠近喬憐,“為什麼給羅雅發短信?為什麼騙我去捐血!喬憐你到底還有沒有一句真話!你到底要把我戲弄到什麼程度!”
“阿憐……”賀書棋顫顫巍巍地伏在血泊裏,疼痛讓他近乎消散了意識和堅持。他向喬憐伸出手:“阿憐,你……告訴他吧,你……”
“你閉嘴!”荊楚瑜揮起胳膊,一個淩厲的暗示頓時得到了身旁保鏢會意的反饋。
黑洞洞的槍口再次舉起,喬憐像瘋了一樣撲上去,撲在賀書棋的身邊。
她看不到賀書棋染血的身子,也看不到他慘白如紙的氣若遊絲。
僅僅憑著感覺,她的動作是執著而笨拙的。
“別傷害他!都是我的錯!是我……我……”
荊楚瑜站在咫尺之間,審判的高度,審視的距離。
他從來不想用這樣的階級差異來睥睨喬憐,從十六年前少女軟軟的小手牽住他的一刹那,他就把她平行地放置在自己的心裏。
可是現在,她用牽他的手去扶另一個男人,用擋子彈的心胸去護另一個軀體。
喬憐,之於你,我到底算什麼呢?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喬憐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她的單手被鐵鏈靠在床頭,整個人呈現出任人宰割的境遇。
頭暈,脫水,幹裂的細胞遊走在身體的每一寸裏叫囂。
她看著手背上扡插的輸液管。裏麵紅色的漿液,興奮的顏色。
喬憐看不到,但她敏感的身體能精準地判斷出,那些生命力流轉倒錯的速率……
這些血漿……
咣當一聲門被推開,戴著口罩的家庭醫生進來,彈了彈輸液管,拔下針頭和血袋。
手臂上淡青的痕跡一下子被腥色淋漓抹平,荊楚瑜的身影林立在醫生之後。
“你……是不是在抽我的血?”
喬憐一直相信,荊楚瑜是的本性是善良而美好。但善意和睚眥必報,從來都是不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