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老人去後,過了好一會,內堂裏方才又走出一位老夫人來,身穿古銅緞子襖裙,腕帶玉鐲,珠玉滿頭,打扮得雍榮華貴。雙眼迷蒙,由人摻扶,似乎已瞧不見東西,阿碧在一旁對三人輕輕說:“這位是慕容老爺的叔母,老爺的朋友們來了都要給老夫人磕頭行禮的。公子爺不在凡事都要請示老太太。”
那老太太顫巍巍地走到堂上,說道:“阿碧啊,是誰來了?怎麼也不向我問安啊?”阿碧忙向三人打手勢,低聲道:“快磕頭啊,不要惹老太太生氣了。”
鳩摩智沒辦法,道:“老夫人你好,小僧給你老人家行禮了。”說著,身子一彎,深深一稽,雙手向地麵虛按三下,咚咚有聲,便似磕頭一般。一旁阿碧見到,不禁暗暗吐舌,心說好厲害的和尚。
李岩微微一笑,站起身,跟著道:“給老夫人請安。”雙臂抱在胸前,右手籠在袖,屈指一彈,接連著三指彈出,亦是三聲。雖與鳩摩智一樣隔空使勁,但神態自如,麵帶微笑,手又藏於袖,無人看見他有何動作,境界自然較前者更高一層。
鳩摩智心驚疑不定:“此人好深厚的功力!”他自忖一身也見過不少的頂尖高手,但若論及功力身後,眼前的李岩,當屬第一!
那老太太道:“好,好。如今世上殲詐的人多,老實人少。就是磕個頭有些壞胚子也要裝神弄鬼,欺我老太婆看不見,你們二個小娃兒很好,磕頭磕得很響。”段譽不禁嘿的笑了出來,卻是恭恭敬敬磕了頭。
李岩聽那阿朱扮的老太太譏諷自己,心下早有準備,微微笑道:“老太太說的不錯,這年頭殲詐的人多了,弄虛作假更是厲害,連人都有假的,還有什麼假不了?”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阿朱暗暗心驚,自己的易容術從無破綻,今曰竟會被人看破,不敢再有要戲弄;偶啊嗎的想法。隻與阿碧二人一搭一擋,推搪鳩摩智。
鳩摩智何等人物,略一凝思已知對方故有意刁難,也不再跟她二人理論,說道:“在下已將祭拜慕容先生的六脈神劍劍譜帶到,鬥膽依照舊約,想要到貴府的‘還施水閣’去觀看圖書。”
阿碧道:“慕容老爺已經過世多年了,一來口說無憑,二來大師父帶來這本劍譜,我們這裏也無人能夠看得懂,從前就算有什麼舊約,自然也是一概無效的了。”
阿朱卻道:“什麼劍譜?在那裏?先給我瞧瞧是真還是假的。”
鳩摩智指著段譽道:“這位段公子的心裏,記著全套六脈神劍劍譜,我帶了他人來,就同是帶了劍譜來一樣。”
阿碧微笑道:“我還道真有什麼劍譜呢,原來大師父是說笑的。”
鳩摩智道:“小僧何敢說笑?那六脈神劍的原本劍譜,已在大理天龍寺為枯榮大師所毀,幸好段公子原原本本的記得。”
阿碧道:“段公子記得,是段公子的事,就算是到‘還施水閣’看書,也應當請段公子去。同大師父有何相幹?”
鳩摩智道:“小僧為踐昔曰之約,要將段公子在慕容先生墓前燒化了。”
李岩聞言,當即目光一轉,瞪向了鳩摩智,口冷聲道:“大和尚最好還是不要起這個念頭的好,沒了段兄作為人質,你就不怕本座沒了顧忌,要了你的姓命!”鳩摩智心一凜,知道自己失言了,但也不甘示弱。
阿朱阿碧聞言大驚,心想這活生生一個人怎好燒化了,阿朱道:“若如大師父所說段公子會使六脈神劍,他又怎會為你所製?我看九成是在說謊。要老身相信,除非讓段公子使一路劍法出來給人看看。”
鳩摩誌出手解開了段譽幾處大穴,道:“段公子,請。”說罷左手一掌,以柔力將段譽送至廳外院,功聚右手,火焰順勢刀劈出,直取段譽。段譽心明朗,硬是不使那六脈神劍還手。鳩摩智哪知段譽如此硬氣,亦是大驚,也不願這樣就殺了他,手掌急抬,刷的一聲,隻削下段譽幾緒頭發。
李岩早知道他不會真的下殺手,到不擔心,反倒是阿朱阿碧嚇得花容失色,鳩摩智森然道:“段公子寧可送了姓命,也不出手?”
段譽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哈哈一笑,說道:“貪嗔愛欲癡,大和尚一應俱全,居然妄稱為佛門高僧,當真是浪得虛名。”
鳩摩智突然揮掌向阿碧劈去,說道:“說不得,我先殺慕容府上一個小丫頭立威。”卻又故意放下幾分度,想引段譽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