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一處山林之,李岩、掃地僧,當世兩大最強武者,終於徹底的交上手了,雖然二人所使的不是什麼名家招式,但以在場眾人的眼光看來卻是蘊含無窮變化及武學至理。李岩攻勢大開大合,有風雨大至之勢,掃地僧雙掌左上右下、忽來忽往、若即若離將這漫天風雨盡數擋在身外。
忽然之間,李岩的身形一變,整個人,便似化作了一條青龍,伸隱大小,遮蓋天地寰宇乾坤,龍形拳剛柔並濟,似是要破開老僧的掌勢籠罩。卻是李岩發現,這掃地僧的修為,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要以真正武功,與之一較高下了。
掃地僧見此白眉微皺,出手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到後來響動聲越來越大,滋滋破空聲,喧啾不絕。李岩卻是越來越慢,身前空氣仿佛凝滯,任憑老僧如何之快,到他身前三寸也立馬好似受到莫大阻力,毫寸難行。
在場眾多觀戰者,都是大有修為的高明之士,見得兩位高人深夜比武,所演示的種種武學至理教人如癡如醉。
這時掃地僧胸膛急塌陷下去,喉結上下滾動,隨後聲若雷霆霹靂,須彌山掌伴著獅子吼擊向李岩,李岩身上泛起一陣耀眼的青色光芒,劍氣流轉之間,一道無形氣牆憑空浮現,擱在間。
玄悲大師等人雖然相隔深遠,依然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慕容博看著這招須彌山掌,瞪大眼睛,隻覺以前自以為已深得少林絕技精髓,而今對比之下方覺自己的武功是何等的粗淺無知。
蕭峰、蕭遠山等人則是緊盯李岩,因為瞧得出李岩應該走得剛猛路子與他自己相合,但是要將無比剛猛的氣勁像李岩這般春風化雨似的使來,那是他們窮極一生之力都未必能領悟到的境界。
沒有什麼驚天碰撞,亦沒有什麼兩敗俱傷,周遭土地深深往下陷了三尺,無半分塵土濺起,無名老僧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微微整理一下有些微破損的僧袍,口選佛號,“李居士神通造化,老衲不如,可惜可惜,我若年輕六十歲,說不定還有機會踏破生死之謎。”
李岩灑然笑道:“稍後本座會為大師開啟輪回之門,屆時,大師轉生輪回,相信一定能夠明悟今生來世,成就無上人仙武道。”
無名老僧說道:“老僧六十年前被一劍斬去爭鬥之心,所以遁入空門,六十年後一位得悟禪機,卻又得遇李居士這般人物,既生瑜何生亮,非古有之啊!”
無名老僧向玄悲大師等人看了一眼,說道:“此間恩怨如何,我已經不再打算過問,稍後便會進入輪回,走涅槃之路,佛說世間即苦海,我也真的累啦。隻是一生心血卻還未記載出來,難免心有不甘!”
隻聽他念道:“........彼之力方礙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裏。兩手支撐,一氣貫通。左重則左虛,而右已去,右重則右虛。而左已去........”
慕容博心一凜:“他念的並不是甚麼‘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佛經啊。甚麼左重左虛、右重右虛,倒似是武學拳經。”
隻聽他頓一頓,又念道:“.........氣如車輪,周身俱要相隨,有不相隨處,身便散亂,其病於腰腿求之........”
李岩心歎息道:“這位大師真是一身修為超凡脫俗,雖為我所敗,但其識見卻已經發人生省。”
隻聽他念道:“.........先以心使身,從人不從己,從身能從心,由己仍從人。由己則滯,從人則活。能從人,手上便有方寸,秤彼勁之大小,分厘不錯;權彼來之長短,毫發無差。前進後退,處處恰合,工彌久而技彌精...........”
蕭遠山聽到這裏,不自禁的搖頭,心說道:“不對不對。臨敵之際,須當製人而不可受製於人。這大和尚可說錯了。”
隻聽無名老僧又念道:“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己已動。勁似寬而非鬆,將展未展,勁斷意不斷........”
蕭遠山越聽越感迷惘,他自恩師學的武功全是講究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處處搶快,著著爭先。無名老僧這時所說的拳經功訣,卻說甚麼“由己則滯,從人則活”實與他平素所學大相徑庭,心想:“臨敵動手之時,雙方姓命相搏,倘若我竟舍己從人,敵人要我東便東、要我西便西,那不是聽由挨打麼?”便這麼一遲疑,無名老僧說的話便溜了過去,竟是聽而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