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恢對著堂下的老虎罵道。
“天生萬物,隻有人最貴!虎狼應當吃馬牛羊雞犬豕六畜,你竟殘暴害人。”
“依據王法,殺了人的處死,傷了人的治罪,你如果是殺了人的,應當低頭認罪;自己認為沒有的,應當呼號稱冤。”
看到那隻老虎低頭閉目,露出震驚恐懼的樣子,童恢就準備殺了它,給老婦人的兒子報仇。
結果,老婦人說殺了它,就沒人給自己送終了。
童恢決定判老虎死緩,讓它給老人送終。
後來,老虎三天給老人送有一隻野雞,五日給老人送一頭山豬。
直到老人去世,它都趴在墓碑前嘶吼,三天沒吃食物,餓死在了老人墓前。
於是,當地人把老虎出沒的山稱之為馴虎山。
童恢因為政績卓越,被升任丹陽太守。
可沒成想,他突遭受種疾,不治身亡。
縣裏的小吏和民眾哭著為他送行。
豪強們也捐錢捐物,修繕墳塋。
.......
很快,葉楓乘坐馬車來到了不其縣城。
這裏民風淳樸,鄉下百姓穿著粗布麻衣,赤腳挑著擔子進城賣菜、賣柴。
城內米店較多,都是鄉下百姓賣了蔬菜、木柴、獵肉、毛皮,換成糧食背回去吃。
剛進城時,都沒看到官差騷擾百姓的行為。
葉楓也沒有看到豪強子弟出沒,不知道是不是當地經濟落後的緣故。
這外郭城牆是用黃土壘成,牆高約七米,頂寬四米多,周長十多裏,東西長約1700米,南北寬約1500米,總麵積約2.5平方公裏。
城外環以濠溝,城內街衢縱橫,有7條寬約5米的主幹道溝通瓦弄巷陌。
裏羅城為官府區,中部為商業區,東南是作坊區,西南部是庫房區,北部是居民區及農業區。
內城開有四門,牆高約四米,略呈長方形,東西長約700米,南北寬約800米,總麵積約0.56平方公裏。
城內地下排水渠道縱橫有致,均通於護城濠內。
外西北部墨水河以南是墓區,童恢的墓就在城北。
通過跟縣民打聽,葉楓得知鄉人給童恢修建了祠堂。
走在通往童公祠的主幹道上,兩旁都是翠柏林立,沒有絲毫雜草,看樣子時常有人打掃。
很快,一座高十米的石雕牌坊出現他的視線裏,上麵刻著“童公祠”的小篆字樣,石雕祥雲縈繞在周圍。
牌坊後麵是一座長寬二十米的青石廣場,廣場後麵就是兩進院的童公祠。
公祠門前坐著一尊石雕小虎,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童恢的墓坐落於祠堂後院的高台上,也有一隻石雕小虎斜躺在墓碑前的泥土裏。
他的墓呈圓丘形,土封,高三米多,墓碑文為“敕封後漢不其尹童府君之墓”。
葉楓拾階而上,仆從們將馬車上的牛、羊、豬三牲和茅台白酒依次搬到高台。
牛頭被放到中間,羊頭放在右側,豬頭放在左側。
等仆人兩旁站定,撒完幾圈黃紙。
葉楓走上前去,點燃三根拇指粗的檀香,三拜後將其插進青銅爐中。
擰開茅台白酒的瓶蓋,輕輕倒在地上,澆奠一番,又念了一篇悼文,就讓仆人收拾一下,準備離去。
他的弟弟童翊聽聞有人正在祭拜兄長,連忙從城郊的茅廬裏跑出來,邀請去家裏做客。
葉楓看著有些簡陋的房屋,心裏有些不忍,這才說出了來意。
“這是何太後賜予的符節,你可以鑒別真偽。”
“你兄長是個好官,大將軍和太後聽說後都很感動,特意讓我私下來祭拜他,並追賜諡號安,以示褒獎。”
“太後還說了,要把他編入《後漢書》。”
“你需要整理兄長的事跡,將他寫過的文章、奏章編撰成《童安公文集》,交由少府刊發全國。”
“大將軍何進已經為你舉孝廉,負責不其縣的教化工作,任命會在下月到達。”
“畢竟他的家父被追封為不其侯,你們也有這層關係,算是自己人。”
童翊接過筆墨紙硯、布帛金銀,再三拜謝。
聊完正事,葉楓開始八卦一些傳聞。
“我聽聞童公判罰老虎打獵奉養老人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童翊聞言,苦笑著說出了實情。
“那老婦人的兒子上山打獵,早就不幸遇難。”
“老人思念兒子,都哭花了眼,神智有時候還不清醒。”
“照顧她的街坊鄰裏也瞞不住這件事,隻能告訴了她兒子遇害。”
“她可能承受不了,就去府衙報官,說兒子被老虎咬死了,請兄長為兒子報仇。”
“兄長通過走訪,得知了事情經過,就召集獵戶們抓了一隻老虎,當著老人的麵開始審問,並將老虎當場打死。”
“結果,老人又開始犯糊塗,說要是老虎死了,就沒人給她送終,請求饒過老虎一命,讓它給自己送終。”
“兄長很為難,就讓眾人陪他演戲,宣判老虎當兒子,給老人送終。”
“等下了堂,他就拿出自己的俸祿,委托獵戶門時常給老人送去山雞和野豬。”
“為了瞞過老人,獵人們都在清晨或者夜晚學老虎叫兩聲,再把獵物送到老人家門口,等老人開門拾起後再離去。”
“時間長了,老人就覺得是兒子在給她送食物,心情能好一些。”
“可有時候,她還會哭著要兒子,讓街坊鄰裏跟著難過。”
“兩個月後,老人得病去世,兄長親自給她抬棺,葬在她兒子旁邊,寫了一篇悼文。”
“采風官路過不其,將這件事情奏報朝廷,兄長也得到朝廷的嘉獎。”
葉楓想了想,又問道。
“那老人的兒子真的是被老虎咬死的嗎?”
童翊搖搖頭,繼續解釋道。
“山坡太陡,他在追逐獵物時,不慎摔死。”
“縣衙仵作檢查過,排除了他殺的可能,再加上同伴的證言,確認是他們在圍捕山鹿時,她兒子不慎摔死的事實。”
葉楓點點頭,感歎良多。
“我自認為士人都是男盜女娼之輩,誰曾想不其縣令童恢誌行高潔,令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