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辣椒、黃瓜、大蔥切成絲,香菜切段,鹽、醋、糖拌一拌,遞給沈奚。
沈奚嚐了口,味道不錯。
“老虎菜,專為了開胃出的菜。”他獻寶似的。
大家嚐過一輪,到培德那裏,被辣到眼淚上湧,小口吸氣,連串的抱怨說給譚慶項。
“她說,她再吃就要得盲腸炎了。”
“這和盲腸有什麼關係……”連萬安都懂得要質疑。
大家笑。
電話鈴響,譚慶項接了,喊傅侗文去。
“你去等等他,估摸他掛了電話會找你。”譚慶項再出來,滿麵春風的。
是什麼好事?
沈奚狐疑,去一樓房間裏,電話機在杏色的紅木桌上。她搬進來前,是在門口的,搬進來後傅侗文怕深夜電話吵到她,囑人挪到窗邊去了。沈奚看著藍色窗簾旁的他的背影,正巧是掛了電話,回了身,陽光被窗外的圍欄杆隔成一塊塊的,落在地板上。
“譚先生說,你掛了電話會想找我,”她奇怪,“誰的電話?”
傅侗文眼角眉梢都是笑。
“是有好事情嗎?”她更奇怪了。
“是侗臨的消息。”
小五爺?“在哪裏?是什麼樣的消息?三哥你別笑了,快說啊。”
“在長沙的醫院裏,也不曉得是如何送過去的。”
“是受了傷嗎?傷了哪裏?”
“電話裏說是傷了腿,”喜訊忽然而至,他獲取的消息也不多,“我讓人包了火車,這幾日內就會到上海。再等兩日,至多三日……”
傅侗文重複著:“至多三日。”
他難得這樣反複地重複同一句話,是在肯定喜訊的真實。
沈奚和小五爺沒打過幾回照麵,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夜他闖書房——她掀開厚重的棉布簾子,屋裏燈光照到他麵龐上,白淨俊秀的男孩子在羞澀地對她笑,那情形仿佛還在眼前。
熱浪習習,從敞開的窗子裏吹進來,遠不及心裏的熱。
歡愉在公寓裏彌漫了三日。
傅侗文定下的火車是下午四點到上海,他們一點已經到了車站。
光禿禿的站台前沒有避日頭的地方,
沈奚被曬得睜不開眼,錯綜的鐵軌折出的光連成大片,是刺目的白,仿佛枕木碎石上不是根根鐵軌,而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鏡麵。站了會兒,她怕他曬得中暑,借口是自己熱的頭昏,把傅侗文騙到背陰的屋簷下,打著扇子,卻在給他扇風。
“頭昏的是你,怎麼給我扇起來了?”他把折扇接過去,為她扇。
涼風掀起她額前碎發,一絲涼意敵不過蒸騰的熱氣。
沈奚把扇子拿回來,心虛解釋說:“你要是中了暑,譚先生會罵我。”
她緊著扇起風,把他黏在背脊上的襯衫拉高了,讓他能舒服點。
“中暑也好,做病人有做病人的妙處。秀才渴病急須救,偏是斜陽遲下樓,”他,“央央還記得嗎?就在廣和樓那一折裏?”
她窘著笑著,踢他的皮鞋。
當然記得,這是戲裏秀才急著要洞房的詞。
再不攔他,隻怕下一句就是‘沈沈玉倒黃昏後’了……
陰涼處的兩邊都站著傅侗文的人,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詳細對話,隻瞧著那題了字的折扇在兩人之間,你拿回來,我搶過去,是爭搶什麼呢?沒人瞧得懂其中門道,但也明白,三爺這是在和沈小姐逗悶子呢。
這婚事是真要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太嚴肅,這一章解釋下背心哈哈哈。
大約在1910s時候,中國還沒Bra這玩意,這是西方的東西。國內都是各種背心,有點束胸的作用。後來1920s開始流行bra,是因為當時我們整個社會都崇洋,開放鼓吹西方mimi文化……說起來跌宕起伏的大中華mimi文化,其實特好玩的,以後有機會聊。估計這文裏沒啥機會哈哈哈哈。
不過想象下,小背心挺好的,就一層布……嗯,三哥有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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