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肅方亭。
門吱呀一聲打開,在外麵頗為陰沉的光線下,一個身材高大,麵目忠厚,下巴上留有三寸長須的中年男子緩緩從門外走進。他手裏端著什麼,小心而謹慎,腳步放得也很低,似乎害怕驚擾了床上的病人。
張子英木然的看著房頂,直到中年男子龐大的身影籠罩著他,讓他感覺頗有點不舒服的時候,他才側動了一下腦袋。
耳朵裏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想必是那男子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了。一隻粗糙的大手輕柔的拭去了他眼角的淚珠,接著一聲長長的歎息。
張子英有點不爽,老子剛穿越還未歎氣,你咋個愁眉苦臉的歎啥子!
“公子,你的病何時能好啊?韓談無能,再也尋不到更好的良醫了。公子如若早去,卻讓韓談如何向故去的扶蘇公子交代?”
這個名叫韓談的中年男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唉聲歎氣。他那粗糙的大手,小心的為張子英捏攏被角,顯得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仔細。
張子英驚奇的發現,這人說話怪裏怪氣,雖然分不清是哪個時代的古人說話,但他卻能很清晰的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韓談?韓談是誰?扶蘇公子?秦始皇的大兒子好像叫這個名字。
這是秦朝?我穿越到了秦朝?聽這叫韓談的說的話,我似乎還跟扶蘇有什麼關係?。
這該如何是好?雖然我以前上曆史課的時候大部分在睡覺,但還是知道秦朝隻有兩個皇帝,好像就被陳勝滅了?是陳勝嗎?額。可能是項羽,隻有項羽那樣的猛人才能滅掉秦朝。
張子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這些東西,突然大腦似針紮似的疼痛!張子英大喊一聲,突然翻身一下坐起。
旁邊坐著那叫韓談的什麼人一下大驚,手足無措的想上前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張子英跟詐屍一般跳起來又倒下去,臨暈之前,張子英非常欣慰的發現,自己看來不是全身癱瘓。小JJ也還充滿著活力,你看坐起來那動靜就非同一般啊!
“公子?公子?”
“子嬰?子英?”
“我姓張?不對,我怎麼姓贏了?我不是叫張子英的嗎?贏子嬰是誰啊?”
紛亂的記憶如潮水般朝張子英腦海灌去,張子英很欣慰的發現,穿越還是有金手指的。至少這記憶就會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適應能力大大的增加。
人生何其無奈,穿越既苦逼也辛苦,不是什麼好耍的玩意。
半年過後,贏子嬰一臉沉默的坐在靠窗的床上,他手裏拿著一卷書,一邊咳嗽著一邊觀看。老宦官韓談(注)小心的用針尖挑起油燈,好讓整個屋子裏更亮堂一些。
贏子嬰手裏拿著的是韓非子寫的《五蠹》,他正在努力的觀看著上麵韓非子批注的五類不利於秦時耕戰體係的人。他一邊看,一邊搖頭歎息,現代人的目光跟古人的目光完全就不一樣。像韓非子書中說的言談者(說客,政客)、商人都是21世紀公認不可缺少的人才啊!
耕戰體係太過極端,難怪秦朝會滅亡。
宦官韓談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他端送過藥碗,他瞅了一下說道:“放那吧!我先看會書!”
韓談皺著眉頭小聲的說道:“藥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