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語意不算含糊,卻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一切的褒貶。
其實先前薑南的那一句提醒,她到現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薑南自己的意思,還是項容錚的吩咐,她也不好直接問他。
所以,項容錚這麼問她的時候,她已經聽出來了,這是他故意在考她。
項家的媳婦,可絕對不僅僅是會生孩子就夠了的。
她揣測著項容錚的心思,作為項家目前的繼承人,臥榻之側,自然是容不得他人酣睡的,項謹這麼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來對項家家業的覬覦,項容錚不可能對他有多大的好感。
所以,她不能說他的好話。
可是,作為一個新媳婦,還是當著婆婆和小叔的麵,一上來就說婆家叔叔的壞話,顯然也不合適。
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在看她的回答而已。
她這一個回答,到底什麼意思,也看他自己的理解了。
她說他性情直率,這可以理解為褒義,是不拐彎抹角,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但同時也可以理解為貶義,那就是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欲望和不滿,狂妄,咄咄逼人。
她說完,項容錚笑了,“你看人倒是很有自己的視角。”
他既沒有說她對不對,也沒有繼續做別的評價,而是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換了其他的話題。
飯桌上的氣氛於是重新恢複了正常。
沈鷗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吃完飯回到房間裏,因為項容錚也跟著一起來了,沈鷗還是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兩個人剛回到房間裏,朱姨就跟了過來,又給沈鷗端了一碗湯來。
她原本是不想喝的,想說放在那兒吧,可是朱姨並不走,她一直端著燙碗站在那裏等著,沈鷗隻好把碗接了過來。
朱姨兩隻眼睛一直不離碗地看著她喝,等她快喝完了,這才說道:“沈小姐,老太太叫我來跟你們說一聲,少爺如今正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但是為了孩子,還是得控製……”
“咳咳……”
沈鷗被一口湯給嗆著,差點沒直接噴了她一身,朱姨連忙過來替她拍背順氣。
一旁的項容錚臉色也很尷尬,這屋裏實在有些待不下去,索性直接去了書房。
朱姨的話帶到,等她把湯喝完,就出去了。
沈鷗一個人在房間裏待到很晚,項容錚都沒有回來,她滿以為他已經睡到別的房間裏去了,自己洗漱之後躺下來。
可她剛剛把燈關了,就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有人輕輕地走了進來。
屋裏的光線很暗,她隻能在朦朧的微光下看到他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走到了床邊,站在那裏看著她。
沈鷗也在黑暗中看著他,然後看見他脫了外套,轉身掛在了衣帽架上,換了睡衣,又重新走了過來,從床的另一側上來,輕輕地躺在了她身邊。
他聲音很輕,以至於她並不知道,他是否看見了自己也正在黑暗中看著他。
過了片刻,項容錚終於輕輕地問道:“冷嗎?”
“我……還好啊,不冷。”
被子寬大,雖然兩個人還是隔著很遠躺著的,她倒不覺得冷。
黑暗中項容錚忽然就笑了,“可是我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