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子聽見張陽的話,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他。
半晌,崔燕子並沒有說話,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對張陽的提議在內心中做著掙紮。
這其實可以理解,崔燕子努力了這麼多年,攢下了偌大資本,擁有了自己的隊伍,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擺脫受人所製的命運,逃出籠子,哪怕是做一隻麻雀,也不願意成為一隻成為別人褻玩的金絲雀。
答應張陽,進入錦衣衛,那便是進入一個巨大的牢籠,固然可能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權勢,卻也會永遠地失去自由,這一點,在崔燕子想來,即便是張陽自己也絕不例外,權勢的本身就是一個禁錮人性的牢籠。
“崔姑娘放心,張某可以向你保證,若是崔姑娘不願意成為錦衣衛,或者覺得哪裏不好,不順心,你隨時可以離開,張某自問,讓你走得沒有後顧之憂的能力還是有的,至於崔姑娘的妹妹,張某也絕不會留難,隻要她願意跟著你一起走。另外,崔姑娘你原本的手下,錦衣衛也並不過問。”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磁性,充滿了雄性的魅力,再加上張陽深邃的,深棕色的雙眸,仿佛可以穿透人心,讓他的話語中帶著讓人無法質疑的堅定。
所謂君子一諾,不過如是。
說完,張陽不再看著崔燕子,似乎他已經篤定,崔燕子無法拒絕他的提議和承諾。
正在這時,一騎騎兵飛速從隊伍的尾端趕來,朝著隊伍的前端飛馳而去。
一旁的唐小乙看到後,臉色一變,趕緊也策馬追上。
不一會兒,唐小乙回馬來到張陽的馬車。
“出什麼事兒了,小乙?”張陽問道。
“楊虎的軍隊已經綴在我們後麵了,韓將軍派人來讓我們早做準備。”唐小乙低聲在張陽的耳邊說道。
“什麼?怎會如此?韓將軍不是在後麵牽製敵軍嗎?難道韓將軍他……”張陽聽了臉色一變。
“張先生放心,韓將軍並無大礙,不過因為騎兵人困馬乏,馬力已經到了極限,敵軍又是分成三路追來,韓將軍人少,無法分兵,所以才有一路敵軍無法顧及,追擊而來。”唐小乙解釋道。
“如此還好……前麵是誰在指揮撤退的隊伍?”張陽這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真定那邊的潰兵都還有各自的管帶武將節製,前麵還有個真定的副將,好在那禦史甯杲早就逃得沒了影蹤,所以暫時問題倒是不大,滄州兵這邊,喏,都在這兒了,算是由張大人您指揮吧。”唐小乙聳了聳肩,指了指張陽前後左右不過百人的隊伍。
滄州兵這次損失慘重,除了跟在韓青龍身邊的騎兵,滄州兵的步卒們大多跟隨著劉六陷在了明軍大營之中,而剩下的這不到百人的士兵,也各個帶傷,幾乎看不到一個完整無恙的。
“那……追兵大約有多少人?”張陽咽了口唾沫問道。
“據那傳令兵回報,賊軍人數至少有八千人,基本都是楊虎軍中的精兵悍卒,人數幾乎是我們的兩倍……而且若是被這些賊兵糾纏住,其它幾路的追兵包抄上來,那樂子可就大了。”唐小乙的語調依舊輕佻,似乎什麼樣的危局都不會給這藝高人膽大的小子帶來多大的困擾。
張陽聽完唐小乙的述說,站在馬車上向南望去,晨光微曦,還看不見追兵的蹤影。
從這裏一直到天津衛,甚至到北京城,基本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貌,而當下這地界,更是連一片能藏人的林子都很難找到,不要說林子,因為長時間的大旱,如今道路兩旁的地裏,連根長草都幾乎找不見。
這樣一片無遮無攔、無險可守的地方,真要被楊虎的叛軍追上,除了兩邊擺開陣勢硬碰硬,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什麼計謀、偷襲、心理戰,統統派不上用場。
幸虧楊虎的騎兵不是被韓青龍給消滅了,就是被牽製住了,不然他們這些殘兵敗將,真是連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跪在地上等死就可以了。
“大約還有多久,那些賊軍便能追上來?”張陽繼續問道。
“賊軍的腳程很快,又沒有輜重,輕裝前進,照目前的情況,以我們這些人的行軍速度,中午之前,必然會被追上。”唐小乙默默算了一會兒,便回答道,他本身便是斥候出身,剛才聽到那傳令兵的簡單描述之後,便能自己分析出很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