忿難平(1 / 3)

轉過身來,步步往忘憂山裏走,楚天曦心裏是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看到她的到來,雲中子似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並無驚異。

“師父……”

“嗯,皇帝送走了?”

“該是走了吧?”說起楚天明,天曦總有一絲憂心。

雲中子點點頭,坐在蒲團上,不再有所言。

“師父,以後,這裏要變作東榿的境域了……”

“那東方咎不會為難於我,你不必擔心的。”

“徒兒沒用……”天曦說著,低了頭。

雲中子輕輕搖頭,“這本不是你的事。如今戰亂已了,百姓反倒能安然生活。你既為中楚盡了心力,也就不必強求太多。”

“可是,究竟還是……”

“這也合該是注定的,不是以一人之力就可改變。”

天曦聽見師父這樣說,也就不再多言,遲疑片刻,才有些顧忌的開口:

“以後,天曦恐怕不能常來探望師父——”

雲中子一頓,也就了然,點一下頭,

“是要隨她走了麼?”

“徒兒……”天曦低頭立在原處,答不出一個是字來。

雲中子淡然一笑,“也好。若是再激惱了她,受苦的就是楚氏一族,恐怕還會連累百姓。好在,也不曾屈著你的。”

“師父——”天曦臉上一絲赧色。

“在師父麵前,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也不必說那些道義虛禮。若非自己心裏許了,想那東方咎,輕易也奈何不得你。”說著雲中子抬頭看著天曦,

“你的心思,師父不會不知。自你跟南宮玉蟾定了婚事,三年未曾見你展顏。而如今,眉眼間竟又有了神采,師父再不問世事,也明白個中緣由的。”

天曦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雲中子,也為師父的話不安。

“師父知道你顧忌什麼。世間事,沒有兩全。隨心還是求名,全憑一念。你既已作了選擇,總該要放棄些東西。與私心來說,師父還是願你能如此的。畢竟,為一個虛名弄得幾敗俱傷,並不算周全所為。至於她的身份,這個全看你。若是計較,便是天大的忤孽;若看開,倒也了了。畢竟,師父也曾——”

雲中子的話停了,歎口氣,

“天曦,是福是禍,皆是定數。你——”說著閉上了眼睛。

“師父可是要有囑咐的事情?”

雲中子搖了搖頭,“去吧,去吧。”

楚天曦看著欲言又止的師父,心裏添了幾分阻梗,卻又不好再多問。行了禮,留戀著,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雲中子於蒲團上重又開始了靜坐,與天曦來之前,並無何異常。

出來雲中子棲身靜修的岩洞,楚天曦沿著山路慢慢往回走。到了山腳,看見東方咎下了馬,立在一處開闊的地方,倒背了手看著山中景致。見她過來,轉過身來,抬了抬下巴。有些探究的口氣:

“這就完了?不與你師父多言語些的?”

天曦抿了一下唇角,隻點了點頭,未曾開口。

“我倒想去見見你那師父的,不知是何樣世外高人?”

天曦看著她的眼睛,“那為何方才不一起去?”

“你們師徒相別,我還是不礙著的好。以後總有機會,再見罷。”說著示意侍衛牽了“敵風”過來,先讓天曦上去,自己又攀著鞍鞽,翻身上馬。兩手從天曦腰間探過去拽了韁繩,調轉馬頭,

“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呢!駕!”

“敵風”撒開四蹄,昂首而去。

楚宮的承天殿暫且做了咎議事的地方,軍中大小將領每日在此稟報一幹事宜。相對楚國的平撫工作,咎還是更著意同時發兵征討南溟的韓士釗的戰況。同時派了白衛門的人去詳查當年哲太子被害一事的內情。從使那種毒箭的山間部族入手,順藤摸瓜,好牽出背後的主使來。

這日一早,咎自望星樓起來,束起頭發,戴好冠冕,匆匆換著外袍。楚天曦在一旁站著,默然無聲。咎一邊穿戴著,一邊看了她一眼,

“把那些東西給我。”說著往旁邊的桌子上努了努嘴。

天曦轉頭一看,是她隨身帶著的荷包、香囊、汗巾等物。便給她拿過來,一樣樣遞過去。咎一一接了,妥當掛在身上。

最後一件白玉佩,上麵雕著象征皇尊的盤龍,細膩溫潤,很是精致。天曦拿在手裏低頭看著。咎手裏整著外袍的領子,不甚在意的說:

“那個你收了吧。沉甸甸的掛在身上也礙事,我就不戴了。”

說著上下理弄妥當,下了望星樓,帶了人匆匆往承天殿去了。

剛升起殿來,就有傳令官急急跑進來,

“啟稟皇上,韓將軍有信使到。”

“宣。”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軍士快步進來,倒頭下拜,

“參見皇上。”

“平身。戰況如何?”

“啟稟皇上,前日已攻破南溟都城,自東南邊境,至西南、南楚一線,盡數歸我東榿境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