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的雙目閃動,若是近看,一層蒙蒙青光覆蓋其上。他仔細凝望,男孩全身瑞氣繚繞,不由驚呼一聲:“竟然是靈運·小福吉!”
小福吉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個特定的稱謂,包含幸運在內的好運格。人的存在就是各種幾率作用下的結果,每一個人的出生都帶著上天的眷顧,但是那些有特殊遭遇和命運的人,他們體內就可能彙聚出靈運。趙天賜的體內存在的靈運被稱為小福吉,能給宿主帶來叫人豔羨的福祉,含著金鑰匙出生,無災無病,聰穎過人,若在古時,必是鳳子龍孫皇親國戚,在現代則是達官貴人富豪子弟。
但對修道者來說,那就是一份大補的營養,常說的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靈運正是龐大的精華集合體。
若是把小福吉吸收,血狼有十成的把握幹掉古月,但是他的傷比表麵看上去嚴重得多,吞納小福吉這樣龐大的靈運需要不短的時間,所以他選擇先血食一個普通人,等待體力稍作恢複再考慮下一步。
所以,現在他是詐糊。
血狼賭的就是古月的慈悲心。
而他竟然賭對了,古月猶豫之下,真的沒出手。
緩過來的血狼得意地狂笑:“這下你如何阻我?”
趙天賜緊張得渾身冰冷,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如果是夢怎麼會如此真實,鼻端縈繞的血腥味如此濃烈,地上的屍體如此的鮮活。一向聰明的他幾近崩潰,當現實的殘酷超過承受底線,像一個女孩一樣,不自主地流下絕望的淚水。
“跑!懸崖!”
薑書涯的聲音擂鼓似地響起,讓趙天賜幾近停滯的心髒跳動起來。
半空中,一團黑影淩空撲下。
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恐懼,趙天賜就地一個打滾,顧不得受傷一躍而起衝出山崖,隻要跳下去,就能遠離這恐怖的人。
“找死!”
血狼揚手一揮,氣勁湧出,擊中黑影。隨後他一個騰躍,淩空一抓,懸在半空的趙天賜動彈不得,任他如何掙紮也不能掙脫,他獰笑道:“憑你也想逃出爺的掌心?”
嘭!
亂石飛濺!
黑影哪裏是一個人,隻是衣服包裹的一堆碎石,受到血狼氣勁的衝擊,四射的碎石宛若飛蝗。
周遭的樹木簌簌顫栗,碎石擊中便是一個深坑,斷枝敗葉如雨而下。不少碎石擊在血狼身上,他吃痛之下不由略略分神。
荒草中的薑書涯獵豹似地衝出,狠狠撞在趙天賜的身上,兩人滾成一團慘叫墜落。
血狼畢竟身受重傷,淩空禁錮的力量終究有限,他大怒之下隻來得及一抓,帶下薑書涯後背一大塊血肉,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跌入崖底。
血狼驚覺身旁青芒閃動。
就在糾纏的這片刻之間,古月竟已來到他的身邊,全身帶著蛛絲一般的電芒,嘶嘶雷咬聲中,空氣彷佛都被蒸發、扭曲。
“血狼,結束了。”
淡漠的語氣中,衝天的電光亮起,光柱直透雲霄,驅散夜晚重重黑暗。
血狼一聲淒厲的慘叫。
奪目的炫光消散,血狼虛弱的聲音遙遙傳來:“古月雜毛,咱們不死不休!”
“終是讓他逃掉,唉……”
古月平靜地站在原地,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然後他挺直的身體一顫,嘴角緩緩沁出一縷鮮血,這一刻,他的背影蒼老而疲憊。
山崖下。
薑書涯和趙天賜摔成一團。
幸好山崖不算太高,而且叢生不少樹藤,這一路掉下來,薑書涯身上除了擦傷,居然無甚大礙。
不過趙天賜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左腿已經直不起來,稍一用力就錐心的痛。
“別動,你左腿骨折了。”薑書涯跟街頭算命的學過一段時間摸骨。
他找來兩段枯枝,試了試硬度,把趙天賜的腿固定住,撕開衣服扯成條,幫他捆起來。
“為什麼救我?”趙天賜很奇怪。左腿雖然很痛,但是他一點不慌張,反問起薑書涯。
“嘿,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薑書涯現在隻覺得後背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澆了一鍋滾油,更令他不安的是身體傳來的寒冷感,那是失血的前兆。他抬頭望望上方,伸手把趙天賜拉起來。
“我們走。”
“去哪兒?”
“攀上去,靠我們倆,走不回去。”
上坡的路難走,上坡的山路更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