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絮絮叨叨得沒完,而一旁的赫連詠鶯時不時得添上一句,一言一語之間,便將那晚的事就這麼敲定了下來,絲毫都沒有給赫連靈曦開口說明的機會。
一旁的小桃聽得著急了,拉著拉小姐的衣袖,奈何小姐低著頭,垂著眼眸,似乎一點兒辯解的意思都沒有,終於是忍不住,說道:“老夫人,事實不是這樣的!明明是表小姐她故意……”
“放肆!沒規矩的東西,這裏哪兒輪到你這個賤婢說話了!”老夫人橫眉豎目,緊緊抿著嘴巴,十分憤怒地喝道,“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下人!”
小桃原本是想替小姐鳴不平的,哪裏知道自己一個衝動,竟又讓老夫人責怪上了小姐,立馬跪下來,磕頭求饒道:“老夫人恕罪,請別怪罪少夫人,是奴婢自作主張……但那晚真的不是表小姐說的那樣……”
赫連靈曦眼瞧著老夫人臉色越來越黑,眼皮一跳,正要阻止小桃繼續說下去,不想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怒不可恕地下了命令:“帶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頭下去,讓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原本麵無表情的赫連靈曦頓時有些慌了,小桃若如此被帶下去,恐日後見不到她了,頓時僵硬著虛弱不堪的身子,直挺挺得跪了下來,求饒道:“老夫人,小桃她年紀小,一慌張就口無遮攔,也是護主心切,求老夫人饒了小桃這一回吧!”
一旁的赫連詠鶯冷眼看著這一幕,知道除掉小桃的機會來了,那日小桃在屋裏,可是目睹了所有的過程,留著她,日後雲青回來,指不定如何告狀呢!
“妹妹,老夫人念在你身體孱弱,幫你管教下人,你怎可如此不領情,駁了老夫人的麵子呢,這可不傷了老夫人的心嘛……”
赫連靈曦驀然抬頭,空洞的眼眸掃了一眼一臉幸災樂禍的赫連詠鶯,再看向麵色沉沉的老夫人,說道:“若是老夫人覺得我管教不周,就該懲罰我的,我管教下人衝撞了老夫人,惹得老夫人不悅,自然該是我擔著。”
“喲~妹妹這是仗著自己身體羸弱,老夫人真不敢狠心懲罰你嗎?這真是……”赫連詠鶯輕蔑一笑,頗為嘲諷得說道。
此言一出,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陰沉,壓著聲音,似是能從中滴出墨來,說道:“既然如此,那邊去院子裏跪著,什麼時候讓你起來,你再起來吧。”
“是。”赫連靈曦應了一聲,顫巍巍得站了起來,身體原本就虛弱,此時跪了會兒,腳竟有些麻木,差點就要摔了去,幸好一旁的小桃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她抬眸看向笑得一臉得意的赫連詠鶯,眼裏閃過一絲狠厲和決絕,才慢騰騰地轉身往外麵走去。
赫連詠鶯看到了赫連靈曦那抹陌生的眼神,頓時感到渾身一震冰涼,但一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已失,日後再無懷孕的可能,換句話說,她再沒有跟自己爭的籌碼,而自己已經完全將她踩到了腳底下,想看到她淒慘的下場,不過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真是家門不幸,哎呦……我的孫子……”走出門,還能夠聽到從屋裏傳來老夫人痛惜的聲音,但她心疼的僅僅隻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而不是她赫連靈曦。
京城入冬已久,天上的雪花紛紛揚揚,從那日夜裏起,連著幾日便沒有停歇過,周圍一片寂靜,赫連靈曦跪在厚實的雪地上,聽著雪花落地清脆的聲音,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門檻上,沒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小桃陪跪著,凍得有些打哆嗦,心裏越發擔心小姐的身體,小姐不過小產幾日,身體根本還沒好,如此跪在冰天雪地裏,日後恐是要落下病根了!
但小姐之所以被罰跪,也是因為心疼自己,小桃心裏既感動又難過,愣是說不出話來,此時她感覺自己有多麼多餘!想到之前的事,竟氣得哭了起來。
“別哭。”
赫連靈曦沒有看小桃,卻是能夠感覺到她在哭,空洞的聲音在這樣的雪地裏,顯得異常空曠,像是從天邊傳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