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醍醐灌頂。
“你們都是他的一部分,他雖然被千刀萬剮,何嚐不是剔除了身體的附屬物。他如今是自由的,在冥河上來回遊蕩。他讓萬物終於有了歸屬,掌控著魂靈的歸路。難道,不是很好嗎?”
我停住了。
這就是命中注定。
“師父,您可以拿掉我的記憶嗎?這太痛太苦,我承受不住。我不想和慕長安有糾纏了,我再也不願意成為他的負累。他不來找我,我遠離他的生命。可以嗎?我們再也不會有揪扯,好麼?”
歸來沉默了。
“你要的選擇,都是你的心。”
“你是誰,你為何要闖進來。”魅兒盯著門外的陳婉,製止著,“夫人在裏麵休息呢,你趕快走開。”
“難道你希望那活死人一直霸占著鄧凱?你不想讓那個女人趕快死去?讓我進去,我成全你。”
陳婉微微一笑,對魅兒蠱惑著,“她死了,你就可以成為鄧凱的妻子,你難道不希望麼?”
魅兒有一絲失神,陳婉不費力地打暈了她,衝了進來。
她看著我,眼神裏全是悲痛。
“你害死了將軍,你該去陪他的。”她伸出手,慢慢朝我走來。
陳婉,她終於來了。
“天放玉可以攫住你的靈魂,你做了這麼多。隻要我把你的靈魂放在天放玉裏,用法術把你送到將軍身邊,你就永遠不能離開了。”
她念著咒術,一點點把我的靈魂從身體中剝離開。我看著床上那懨懨的身體,露出一絲疑惑。
陳婉,我感謝你。
……
冰天雪地的曠野上,一望無際。無數圓形的紙錢,漫天飛舞。
整個天地,都是灰白色的,包括那些模糊不清的麵容。
送葬隊伍越行越近了,他們麻木冰冷的臉漸漸地在我的眼前清晰起來,沒有哀嚎、沒有哭泣,甚至沒有一丁點該有的悲傷。
這樣的詭異、驚悚,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去形容。
盡管這樣的情景已經在我眼前出現了無數次,而我也從一開始的驚濤拍浪,到現在的鎮定自若。但,隨著二十四人抬的雕龍棺槨的緩緩靠近,我的心依舊一點點地變得疼痛和蒼涼。
本以為,這一次也是和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很快便過去。而我也會在這悲涼的荒蕪之中,慢慢的變得麻木和,早已習慣了的冷眼旁觀。
因為我深知,對於屢次出現在我生命中的古怪又無從解釋的現象,我必須學會習以為常。
可是,這一次,我卻想錯了。
因為,眼看要經過我身邊的棺槨,竟然是打開的,裏麵躺著一個人——
當它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心中的痛楚莫名地加劇,如同刀紮一般,似乎還能聞到血淋淋的味道。
我耐不住好奇看過去,卻發現,他竟是麵目全非!!
我一顫,全身忍不住地發抖,就連手腳也陡然變得冰冷。
這麼遠,明明看不清楚的,為什麼我會知道,裏麵的這個人,會是麵目全非呢?
他是誰,是誰??
隊伍走遠,我不由自主地追過去,可是雙腳卻像是灌了鉛,怎麼也拔不動——
我不停地掙紮、呐喊,可是,沒有人停下來,更沒有人理我。
“影兒,醒來,趕快醒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陳婉一臉焦灼地望著我。
她是我唯一的室友,陳婉。
我從床上彈跳起來,無比驚惶地抱住了她,用力道,“婉兒,送我去見他,我要去找慕長安。我要他活過來,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你了。”
陳婉錯愕地看著我,一雙眸子露出了驚慌,很快她平靜下來,撫摸著我的肩膀,對我耳語,“影兒,這一世,我終於找到你。將軍在等你,你去陪他吧。”
我猛然點頭,露出一絲微笑。
我叫聶影,今年十八歲。
每日每夜,我會被噩夢纏身。
在經曆了九死一生之後,我隻想做一件事。
我要尋找我的丈夫,漂泊在冥河的將軍慕長安。
不管他是人,是鬼,還是森森白骨。
這一世,我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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