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西洛長老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放鬆很放鬆，耳邊海浪拍打的聲音變得像搖籃曲一般，整個人仿佛陷入午後沉穩的小憩中。他心中暗道自己果然年齡大了，居然能在工作的時候想睡覺，用力提了提眉毛，好讓自己精神一點。
正當他睜大眼睛時，空蕩蕩的平台上頓時起了些變化——
幽藍色的光微微四散開來，光霧蔓延而去，隨後他看到一條條如絲綢一般的觸角，仿佛在大海中遊動一般，有韻律地一張一縮，最後顯現出來的是一個傘狀的透明結構，輕輕的薄膜在飄蕩——
這是他非常熟悉的一種生物，但他沒有想過它們會這麼的美。
“非常漂亮的精神體，孩子，你一定很為它自豪。”西洛長老既有幾分發自內心的讚美，又帶著些誠心的安慰，他隨後低頭在全息屏幕上錄入裴子寧的精神體——水母——這種低等生物做精神體，覺醒者的能力……看來堪憂啊。
當他抬頭的時候，那一片幽藍色的光霧就已經消失了，他隻好轉頭朝裴子寧望去。
“大人，它十分害羞。”對麵的亞裔少年有些怯生生地解釋道。
“我理解我理解……那我們現在來說說你的意向吧，我相信在來的路上你已經有了些了解，馬克思島上有五所學校可以接受向導學生。其中……咳咳……其中四所綜合性大學，還有一所是……是完全的向導學校……”
“大人，”裴子寧用他黑曜石般的瞳孔十分認真地望向西洛長老，“皇家軍事學校，我的決定是皇家軍事學校。”
“哦——”西洛長老歪了歪腦袋，思索了一會。
“大人？”
“嗯……是這樣的，我覺得，也許你更適合綠茵向導學校，像你這樣的孩子能受到更好的照顧，軍事學校……畢竟還是太嚴苛了。”
“大人，我的體能測試成績也有A！”
“孩子，我能問一問你這樣選擇的理由嗎？”
“……”裴子寧思索了一會，再次回答時，眼裏充滿了生機和希望，“我想成為一名機甲輔佐師。這是我兒時的夢想，也是我父母的心願。”
“當看到我的同類被殘忍的屠殺的時候，我卻隻能躲藏起來，束手無策……”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如果沒有力量，如果沒有能力，就隻能任憑別人宰殺！”
他的雙手突然握緊，抬頭的時候，眼睛仿佛黑曜石般，閃爍著異樣的光澤，“大人，你能體會這種感覺嗎？”
西洛長老看著眼前瘦弱的少年眼神暗了暗，最後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皇家軍事學校。”裴子寧執著地重複著自己的選擇。
——隻有這樣，他才能離他的目標更近。
——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地讓那些屠殺者血債血償，真正地讓……逝者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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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裴子寧從西洛長老的谘詢塔裏出來的時候，向導協會的一幫人隻剩下了一個。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女士仍然在等候他，她是被朗格夫人留下來負責接下來的行程的。
裴子寧因為朗格夫人沒在而鬆了口氣。
那位女士領著裴子寧進了驅動車，“進修生，我們現在去哪所學校？”
“皇家軍事學校，我們的目的地。”
那個女士側頭笑了笑，“好的。”
而塔樓上的窗戶邊，西洛長老深沉地打量著漸漸遠行的驅動車，等到驅動車駛出了他的視線，他才歎了一口氣，用個人光腦接通了與摩爾長老的連線。
“水母而已啊……”
摩爾長老聽到了個精神體顯然非常失望，“果然是這樣……嗬嗬，我好像已經習慣了失望，而不去期望太多了。西洛，我非常擔心，擔心我有生之年都看不見能與海因茨匹配的向導出現了……”
“我始終認為，當年長老會沒有反駁女王陛下的提議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擁有鳳凰精神體的族人，可能在還沒有覺醒之前，就已經在那次大屠殺中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