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舟確實被霍無咎腿上的銀針嚇了一跳。

穿越之前,他身體健康的很,連吊針都沒打過幾次,更別提針灸了。霍無咎腿上的傷本就沒好,此時施了針,看上去便更觸目驚心幾分。

隻一眼,江隨舟的眼睛便像被燙到了一般,匆匆轉開了目光。

這得多疼啊?

他竟有種設身處地的感覺,雖隻看了一眼,卻像那針紮在自己身上一般。

旁邊,孟潛山扶著他在旁側的榻上坐下,又替他倒了杯熱茶,放在他手邊。

卻見江隨舟看也沒看他,目光隻落在床榻邊的李長寧身上。

便見李長寧在床邊靜候了片刻,直到藥箱上沙漏裏的沙落盡了,才上前去,熟練又迅速地將霍無咎腿上的針收走了。

待他將針全部擦拭幹淨,收回藥箱裏,江隨舟開口問道:“結束了?”

李長寧點頭道:“隻需伺候夫人喝了藥,便無事了。”

江隨舟聞言問道:“嗯。什麼藥?”

李長寧笑道:“是些滋補身體用的。夫人這些日子沒怎麼活動,人擔心他受不住針灸,便需一並用些補氣血的藥材。”

江隨舟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便見李長寧轉身去吩咐那徒弟端藥,不過那子不知在想什麼,交了兩聲都沒應。

李長寧連忙上前去,自將藥端過來,給霍無咎斷到了床前。

床上的霍無咎坐起身,接過了藥碗。

江隨舟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跟住在自己那裏時一樣,眼都不抬,對自己仍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就好像自己不存在一般。

江隨舟竟從中感覺到了幾分輕鬆和親切,就好像今早一直缺了一點的什麼,終於歸位了一般。

江隨舟的嘴角不由得翹了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眼看著霍無咎徑自喝完了藥,李長寧神思轉了轉,轉身在江隨舟的麵前跪了下來。

“王爺,今日為夫人的治療便結束了。”他道。“王爺若沒什麼吩咐,人便先告退了。”

李長寧最是清楚,他那碗口服的藥起效很快,最多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會起效果。

這效果自然不隻是在重塑經脈上,更是在骨肉的疼痛上。

他自行醫開始,治過幾例相同的病患,藥效起時,無不是疼痛難忍。前頭幾個,都是隻用了一半的劑量,但各個麵目猙獰,四下翻騰,不疼到暈厥都是好的。

這種場麵,自然不能讓靖王看見,引他生疑。

畢竟,自己告訴靖王的是,自己僅能夠緩解霍無咎肢體的痛苦。若是讓江隨舟看見自己越治越疼,那就不好同他交代了。

所以,一定要盡快將他支開。

李長寧早打算好,隻要靖王一讓他走,他立馬裝作想起什麼,再請靖王回房給他號脈改藥方。反正靖王本就不怎麼關心將軍的傷勢,想來也不會多問……

卻見江隨舟往坐榻的引枕上一靠。

“嗯。”他淡淡道。“今日治的情況如何?”

李長寧一愣。

這靖王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心地抬眼看了江隨舟一眼,便見他悠閑地靠坐在那裏,短的是一副慵懶從容,麵上卻深不可測,靜靜看著他。

……也不知他是真關心,還是在試探自己。

並不知道江隨舟隻是想在這兒多待一會的李長寧半點不敢懈怠,斟酌著措辭,心卻飛快地給江隨舟彙報了一番。

他一圈話得滴水不漏,且十分簡練,想來靖王即便心有懷疑,也抓不住端倪。

稟報完畢,李長寧低著頭,一邊暗自算著時間,一邊在心裏求靖王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