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店鋪還沒找著,她便被一陣摔砸的響動吸引了目光。

在她不遠的前頭,站著幾個書生模樣的人,卻是圍著個什麼,連摔帶砸的。

隨著他們將什麼東西砸在地上,便有嘩啦啦散落的聲音。從人群中滾出個什麼來,婁婉君定睛一看,是一支筆。

“讓我瞧瞧,咱們臨安才子聶淙聶大公子,寫出來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其中一個揚著聲調,在人群中道。

接著,他陰陽怪氣地讀起了手裏的東西。

“吾妻桂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家中可還好嗎?家裏的稻子該到收了的時候,我在城中做工,回不去,還得你和咱娘將那……”

便聽見人群中有個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

“杜兄,這是旁人的私人信件,還是不便公開的好。”那人道。

“什麼私人信件,不都是你寫的嗎?”那人尖聲道。“知道聶公子你窮酸得厲害,要出來擺攤給這群目不識丁的窮老百姓寫信賺錢,也不必自輕自賤,寫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吧?”

“信是寫給他妻子看的,不是寫給杜兄你來品鑒的。”那清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請你將這信還給在下。”

“還給你?有本事你來搶啊?聶淙,你敢在這兒動我一指頭,那你就成了鬧市行凶,看你來年,還有沒有去參加會試的資格?”

婁婉君越聽越皺眉。

這是個什麼人啊?公然在鬧市砸人家寫信的攤子,還反咬一口?

婁婉君打就見不得這樣的事,袖子一捋,便要撥開人群衝進去。

就在這時,旁邊有個老婦人拉住了她。

“姑娘別去!”那老婦是個賣鞋墊的,一雙手上盡是粗糙的繭。

婁婉君回過頭去,便見那老婦匆匆勸道:“那位杜公子,是個大官家的少爺,在這裏鬧了好幾次的事啦,沒人敢管。”

婁婉君皺了皺眉:“那他為什麼鬧事?”

老婦壓低了聲音:“寫信的那位公子,家境貧寒,卻在鄉試上拔了頭籌。這位杜公子跟他是同年,就心生嫉妒了。”

婁婉君冷笑一聲:“什麼大官,我倒要去會會。”

憑他什麼大官的兒子,就算他是霍無咎的兒子,她也照揍不誤。

那老婦人連忙拉她:“姑娘!這可是要掉腦袋的!”

婁婉君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嬢嬢別怕,我比他厲害。”

著,她轉過身去,袖子一捋,便撥開了人群。

那位杜公子帶著幾個跟班,這會兒正撒著潑。隻見那寫信的攤子被砸得亂七八糟,那公子手裏拿著信,還一個勁地往寫信的那位年輕男子的麵前湊。

而那年輕男子,青鬆似的端站在原地,一雙手緊緊攥在身側,細白的手背上青筋微起。

“你動手,來,隻管朝著少爺這兒招呼!”那杜公子還在叫囂。

婁婉君大步上前,一把提溜起了他的後脖領子。

“好嘞,全聽您的。”她咬牙切齒,單手就把那位杜公子掉了個個兒,朝著他剛才往前湊的那張臉,便是重重的一拳頭。

頓時,人仰馬翻,驚起了周遭的一片驚呼。

婁婉君卻顧不上這些。這公子不過是個隻會吟詩作畫的弱雞,在她麵前比軍營裏的沙袋還不如。她單手提著,隻朝著他臉上招呼,輕而易舉地便將那公子揍得鼻青臉腫。

接著,她一抬手,一把將那公子摜到了牆角裏。

周遭圍觀的人群甚至響起了輕微的叫好聲。

“什麼人,敢在這裏放肆!”旁邊的一個嘍囉連忙大聲道。

下一刻,婁婉君便提住了他的領子。

“我正想問你們呢。”她勾著一邊嘴角,露出個咬牙切齒的笑容來。“讓我聽聽,你們的親爹是多不得了的大官兒,敢讓你們在鬧市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