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讓老太太歇一會吧。”詹媽媽端著茶走了進來說道。
平安略微沉思了一會，問道：“奶奶她這樣有多久了？”
詹媽媽拉著平安圍坐到了桌幾邊道：“從北院回來就一直這樣沒合過眼，我問過趙大夫了，趙大夫說老太太這是受了驚嚇，喝幾貼定驚茶調理幾天就好了。”
“這是給奶奶的？”平安見詹媽媽手中端著茶盤，茶盤上放著杯茶，遂問道。
詹媽媽點頭回答道：“這是剛熬好的。”
平安輕輕的接了過來，笑著說道：“還是我來吧。”
詹媽媽“嗯”了聲，走到床前把老太太扶坐了起來道：“老太太，平安來看你了……”
老太太目光呆滯，簡直就是視眼前無一物。
“奶奶，來喝茶。”平安輕輕吹了吹，慢慢的將茶杯送到了老太太的嘴邊，但老太太卻木訥的坐著，也不張嘴，也不喝茶。
詹媽媽遞了根勺子過來，“用這個喂吧？”
平安感激的朝詹媽媽笑了笑，拿起勺子盛著壓驚茶喂老太太。
老太太不吞也不咽，喂到嘴裏的壓驚茶，又吐出了一大半。
“這樣子下去，怎麼能好呢？”平安用絹帕輕輕的印著老太太嘴角的汁液，微蹙著眉頭說道。
平安大聲歎了一口氣，她是故意的，是想讓薛仁義聽到，意在引他進來。
“怎麼了？”薛仁義是看著詹媽媽端著壓驚茶進去的，突然想響起一陣歎息聲不由的讓他心一驚。
平安見薛仁義進來了，看著手中還剩一大半的壓驚茶道：“壓驚茶是喂了多少，就吐了多少。”
“我來……”薛仁義一手奪過平安手中的茶，一手托起老太太的後腦勺，強行將壓驚茶灌進了老太太的嘴裏，引得老太太一陣咳嗽。
平安上前輕輕拍了拍老太太的背道：“父親，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吧？”
“你說，你說說看能有什麼法子？”薛仁義急得快瘋了，老太太連壓驚茶都喝不進去，還怎麼進食調養身子。
平安直直的盯著老太太說道：“奶奶一直是要強的人，今兒被人這麼誣陷，哪能想得開呀？”
“可人人都看見了……”薛仁義怔住了，臉上的神色莫變。
薛仁義的回答讓平安生疑，聽薛仁義的口氣，似乎薛仁義是相信趙姨娘是老太太打死的比老太太是清白的要多。
平安沉吟了一會，試探著說道：“那父親的意思是說，是奶奶打死了趙姨娘？”
薛仁義搖了搖頭，心裏亂哄哄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朱慧娘緩緩的走了進來，“老爺，趙剛已經走了。”
薛仁義迎上前仔細打量了朱慧娘一番，見她也沒有什麼損傷，遂問道：“我聽人說了，你沒事吧？”
“母親沒事吧？”朱慧娘把又在薛仁義麵前演了一場好戲，讓薛仁義好一陣自責，責怪自己在老太太被打時沒能挺身而上。
薛仁義歎一口氣道：“湯藥不進，喝多少，吐多少。”
“難道真是母親失手打死了趙姨娘？”朱慧娘完全沒有注意到薛仁義神色的變化，自顧自的說道：“雖然我把趙剛勸走了，但是他趙剛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薛仁義沉吟了一會，“他趙剛不過是個貪得無厭的人，他這樣胡攪蠻纏必定是為了銀子，給他個千把百兩的，他也就不會再鬧了。”
朱慧娘眼珠一轉，接著薛仁義的話說道：“老爺你可別忘了，不管母親是不是失手打死趙姨娘的，趙剛都可以告到官府去。若官府判為誤殺，那麼隻是賠些銀兩罷了。可老爺有沒有想過，一旦殺人罪名成立，隻怕母親一把年紀了還得蹲大牢。況且不管官府判定的結果如何，外麵的人怎麼看待我們薛家，如何相信錦繡坊？老爺，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京中新開了幾家織染坊，不論是他們的染色、印花或是成衣都不比錦繡坊差，加上這幾年的苛捐雜稅也重，錦繡坊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若非我們今年拿到了禦用織染權和接了幾筆大單，隻怕連府裏的日常開支也有些難了……”
“你說的我何嚐不知道呢？”薛仁義拉著朱慧娘走到了暖房，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最來少了很多常客，就連你要好的幾個閨中姐妹也不來了。我派了人去查明原因，回來的人隻說她們都去了京中新開的那間織染坊，還是她們也賣著和我們一樣花色的布匹……”
朱慧娘近來為紫菀的事費盡了心思，對錦繡坊生意的關心自然就少了。
不過她偶爾還是會讓薑媽媽把錦繡坊的賬簿拿給她過目的，但是卻沒並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入帳的銀兩和以往並沒有過份減少。
既然薛仁義把話都挑明說了，那就是說之前她所看的賬簿是假的，“那賬簿……”
“我讓大頭作了假。”薛仁義沒有要隱瞞的朱慧娘的意思，他也希望朱慧娘能夠幫忙出出主意。
朱慧娘“哦”了一聲，“這事你可告訴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