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八月中旬,爸爸才問到了葉思遠的事。因為我很少和人通電話,也鮮少上網聊天,爸爸終於覺得奇怪。
我和他說葉思遠在國外嘛,我們都是通的電郵,爸爸不太懂,隻是對於他從未回來看我覺得很不滿。
“過年不回來,暑假也不回來,這麼個人,身子已經不好了,對你還這麼不上心,你還惦記著他做什麼?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麼!”
我笑笑沒有說話,我能說什麼呢?如果告訴爸爸,葉思遠已經不要我了,他在幾個月前就和我說了分手,爸爸估計會氣得高血壓發作。
八月下旬,我去看望了婉心的媽媽,婉心出了事,婉心媽媽看上去顯得蒼老了許多。她並沒有把氣撒到我身上,事實上,婉心和她媽媽的脾氣非常像,婉心媽媽隻是扯著嗓子大罵了一通葉思禾,接著就抱著我哭了起來。
“小桔,婉心出來以後連畢業證都沒有了,她該怎麼辦啊?難道像我一樣,一輩子靠著男人過活麼?”
我安慰著她,對她說不用擔心,我會經常去看婉心,等到婉心出獄,我一定會幫她的。
回家以後,我開始考慮開學的事情。之前秦理和我說過,我的因病休學手續都已辦妥,開學後就重讀大三,可是臨近開學,我還是有點兒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年輕女人的電話,她告訴我她叫Molly,是來陪我回學校辦理入學手續的。
我搞不明白她是誰,但是幾天後她真的來了我家,笑嘻嘻地和爸爸、美阿姨、陳諾打了招呼,還在我家吃了一頓飯,最後陪著我回了H市。
我一直都有些渾渾噩噩,看著她麻利地幫我辦行李托運,取登機牌,忍不住問她:“你是秦理公司的嗎?”
“是啊。”Molly對我笑,她看起來還不到30歲,長得很漂亮,“小桔,你什麼都不用管,跟著我走就行。”
到了H市,已是開學的前一天。
Molly陪著我回了布拉格小鎮的房子,她幫我做了晚餐,吃完後說第二天陪我回學校辦手續,問我晚上一個人睡要不要緊。
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隻餘下了一點點後遺症,我說我一個人可以,她就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和旅行包,開始打包行李。
等到第二天Molly來找我時,她驚訝地發現我已經把幾個大包堆在門口了。
“小桔?你這是幹嗎?”她問我。
“開學後,我搬回寢室住。”我指指地上的包,“我的東西都在這兒了,以後,我不會再回這裏來了。”
“這……”Molly有些為難,我對她笑:“這麼大個房子,我一個人住著也不像話,晚上會害怕的。”
“那你也不用把行李都帶走呀,周末了還能回來過夜嘛。”
“不用了。我……”我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想再回來了。”
Molly沒有再堅持,我們一起出了門,關門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間大房子,過去種種,都在大門合上的瞬間,埋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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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了下一屆的班級,不過仍舊和王佳芬住在同一個寢室。她們已經大四了,課時和我並不同,我很少有機會和她同進同出。我開始努力學習,不逃課,認真地做作業、考試,碰到課業上的事,還能請教下王佳芬。
在葉思遠24歲生日那天,我想了許久,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平平靜靜地過了一整天。
等到我自己的21歲生日,王佳芬、馬英、施小燕拉著我去了KTV,已經畢業工作了的劉一峰和馮嘯海也趕了過來,幫我辦了一個小型的生日Party。我當著他們的麵許願、吹蠟燭、切生日蛋糕,最後整個蛋糕又被我們搞得一塌糊塗,我們尖叫著把鮮奶塗到別人的臉上,在沙發上追逐著跳來跳去。
我努力什麼都不去想,陳桔——我對自己說,你已經長大了,要適應沒有他的生活,就像認識他之前那樣,他不在,你依舊要把日子過得好好的。
寒假來臨前,秦理來H市看我。
我們在凡人軒見麵。到了以後,我摘掉毛線帽子,給他看我新剪的短發,還染成了紅色。
“好看不?”我挑挑眉毛,笑得很得意。
秦理大笑起來:“很好看,不過,你還是太瘦了。”
“腸胃不太好,胃口小了許多,不過我已經在努力吃飯了。”我指指自己的臉,“臉色還不差吧?”
“還不錯,終於有些血色了。”他依舊笑個不停。
“今天你在,我要宰你一頓,你們凡人軒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滋補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嚐嚐。”我翻著菜單,興致高昂地點著菜。
“小桔,看來你過得不錯。”
“那當然,這段兒考試,我覺得自己考得特別好,說不定還能拿個獎學金呢。”
“呦,那應該你請客才行。”
“不行!哪有餐廳老板要客人請客的,你也太小氣了!”我抬起頭來看他,對上了他深邃的目光,“怎麼了?”
“恩……沒什麼。”秦理聳聳肩,笑。
我撇了撇嘴角,開始肆無忌憚地點菜,一直點了7、8個才打住。
“嘩!你吃得完嗎?”秦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吃不完我打包!我們寢室樓有公共微波爐,晚上還能當宵夜!怎麼?吃你一頓你心疼呀?”
“不心疼不心疼,你吃得下就好。”秦理叫來服務員點菜,我們開始天馬行空地聊起來。
他問我有沒有男孩子追我,我哈哈大笑,說我那些破事兒全校皆知,哪還有男生敢來追我呀。秦理就笑著搖頭,他的手指叩著桌麵,沉吟許久後,突然說:“你不要等他了。”
我正趴在桌子上,看玻璃茶杯裏的茶葉上下漂浮,聽到他的話,一下子就愣住了。
“真的,小桔,你不要等他了。”秦理又重複了一遍。
我慢慢地坐直身子,想了想,說:“阿理,我們能不能不要說到,他。”
秦理沒有再出聲,隻是抿著嘴唇盯著我看,我勇敢地回視著他,努力地不露出其他情緒。
良久以後,他笑了起來,點點頭,說:“好。”
寒假以後,王佳芬她們開始實習,王佳芬和馬英實習的公司離學校遠,她們就搬出了寢室,王佳芬住在自己家裏,馬英則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我和施小燕住在一起,兩個人話都不多,到了晚上,寢室裏總是靜悄悄的,隻能聽到我倆各自的打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