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生一次(1 / 2)

沐禾凝的身體頓時就僵住了。

意識到這回是真的沈敘懷來了,她冷著臉輕哼一聲,身子朝裏側挪動兩下,撇開了他的肢體接觸。

“你來做什麼。”

甘棠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屋子裏安靜到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男人察覺到了她的冷淡,微微歎一口氣,隨後借著她挪出來的那點地方,脫下鞋襪躺在了她的身旁。

那晚他將沐禾凝送走以後,一個人落寞地回到府上。

滿屋子都還殘留著她的氣息,雖然姑娘住進來的日子也沒多久,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東西已經占據了大半,桌上還堆著她沒看完的賬本,窗下的青花瓷瓶裏還插著她最愛的三色堇和萬壽菊花枝,床幔被褥用的都是她最愛的藕粉色,梳妝台也上留著些她未帶走的胭脂水粉。

就好像,她還在這裏,還在他身邊一樣。

晚上,沈敘懷躺在他們共枕過的那張床上,做了個夢。

夢裏,姑娘蹲在他麵前,不停的哭,雙膝埋頭,肩膀聳動,她抽抽噎噎地問他,為什麼要趕她走。

沈敘懷不忍心,想伸手去抱她,可一轉眼間,姑娘就冷冰冰地站在他遠處,目光凜然地看著他,沉聲道:“沈敘懷,是我不要你了。”

他想伸手去抓,可遠處的人影早已飄散。

沈敘懷冒著冷汗從夢中醒來,心裏空落落的。

午夜的山月居裏是一片死寂,連下人都已不再守在門前,沈敘懷怔怔地望著另一半空蕩的床鋪,心中悵然失落。

他才知道,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她。

他以為自己經過了邊境十年孤寂清苦的日子,早已習慣了這種孤獨,可這會兒他才發現,女孩子在身邊的歡笑和熱鬧早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割舍不掉,也難以忘懷。

後半夜,他靠在床頭的青墨纏枝引枕上,回想著和姑娘相識的點點滴滴,一直到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在心中做出了決斷。

若是無法保全她在京中,那他就和她一起去往江南。

橫豎現在虎符已經給了皇帝,京中再也沒什麼值得他留戀的東西,所謂的權勢地位,如今在他眼裏看來也不過都是浮雲而已。

等到一亮,他便起身進宮,去向皇帝請辭。

如今皇帝手中剛拿到了虎符,自然一時半會不會再針對他什麼,聽聞他要辭官回江南祖宅,也很爽快地答應了他。

於是沈敘懷便騎上了馬,連夜往江南追,終於趕在今早上,到了沈家祖宅。

此刻他躺在沐禾凝的身旁,連夜奔波疲憊的身體也得到了一絲放鬆,他輕手攬過姑娘的腰,額頭抵在她的後脖頸處,啞著嗓子道:“真生氣了?”

感受到脖頸後的溫熱呼氣,床榻裏側的姑娘沉默了片刻,聲音悶悶的:“你來做什麼,心我又連累了你……”

她仍對那晚城門口的話耿耿於懷。

“不……”男人低聲否認,而後將唇貼在她的脖後,印下一個滿含歉意的吻,“是我是連累了你。”

沐禾凝因為這個動作,整個人身子一怵,脖頸後的那處就像是發了燒一樣,滾燙滾燙的,思緒也跟著混亂起來。

緊接著,她聽到來自身後低磁到幾近氣聲的嗓音:“禾凝,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會受這些委屈……”

她原是被整個家族嬌寵長大的女孩,自順風順水什麼苦都沒吃過,可因為他,跟親人鬧僵了關係,還受了牢獄之災。

“是我沒能力……護不住你。”男人在身後的聲音無力頹唐:“我答應你的事,終究是食言了……”

新婚之夜裏,他曾答應過她的,會寵著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會護著她,不讓她吃一點苦,終究是沒有做到。

沐禾凝心一軟,頃刻間轉過身子麵對著他,這才看見他眉目中的疲憊和蒼白。

“什麼拖累……”姑娘皺眉,不滿地看著他:“我都不曾怪過你,你又何必這麼想,你們老男人心思都這麼複雜的嗎?”

“嗯……對不起,禾凝。”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孩,男人終於眼中終於閃過些,將慰藉頭貼近她,啞嗓道:“你不是拖累,你是我的寶貝。”

沐禾凝沉積許久的眼淚終於撲簌簌地落下來。

她依偎在男人懷裏,雙手輕錘著他的胸膛,顫聲道:“你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不能再這麼莫名其妙趕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