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各行各業的優秀人才無不集中於此,所以,我的一千萬丟出去沒幾天,便有一位酒徒大哥幫我砸開了看守所的大門,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單獨”的見到了隻穿西裝卻不係褲腰帶的周仲毅。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相比起現在上竄下跳的我來,周仲毅似乎仍然沒什麼變化。他看向窗外的眼睛,沒有一絲的渴望,更沒有一絲的後悔,就仿佛,那些東西依然是屬於他的,隻不過他因為找到了自己休憩的時間而暫時不需要它們一樣。
“我猜到你會來!”
我還沒問周仲毅見到我時為什麼還這麼平靜,他自己倒先解釋了起來,看得出,他眼神籠罩住我時,更多的顯現的是不甘。
“可不可以在你耀武揚威之前先給我支煙抽?我好久沒看猴戲了,有點兒不太習慣!”或許是因為捱到了岸邊的關係,周仲毅現在跟我說話的方式,竟然比以前還囂張。
“我不抽混香型的,你湊合吧!”微笑著把我自己的蘇煙丟在桌子上,我首先坐下道“老周,現在解脫了?”
“你難道不羨慕我嗎?”周仲毅同樣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身上有味道了,進來洗個澡,幹淨了之後,再出去就沒人嫌惡了!”
“敢熬夜就不怕天黑?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看到周仲毅坐下之後,我又吩咐高靜把我們帶來的食盒擺開在了桌子上道“老周。我記得你第一次在香港請我吃飯地時候,就是這種避風塘炒蟹吧?當時咱們喝的是五糧液?好多年了,你記不起來曾經是怎樣想辦法找關係求我辦事,我也已經把酒都戒掉嘍!”
“什麼意思?斷頭飯?!”
沒有人坐牢的時候是開心到不害怕的,本身就很敏感的周仲毅也不例外。剛剛他地表現,隻不過是因為我的出現而被激出的一種鞋斯裏地的表演,所以,我隻是緩緩地幫他倒了杯酒。這個至今仍舊相信我手眼通天地家夥便忽然間亂了方寸。
“隻是敘舊!”我把倒滿酒的小碗推倒周仲毅麵前後,搖頭不迭的感歎道“老周,很多年了,事情一直是在變化的,今天的你已經不能坐在龍凱大廈裏耀武揚威,我也沒能力上達天聽!甚至,就連當年你請我喝得五糧液都變了味道,我隻好給你換了水井坊,你湊合著吧!”
“葉總你還是那麼謹慎啊!”
周仲毅知道我沒理由騙他,所以很幹脆的便飲光了杯中的烈酒。估計他也是好幾天沒喝過這樣的酒了,所以砸麼著嘴回味了半天才跟我假模假樣的客氣道“葉總?真的戒掉了?還是你厲害啊,永遠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能幹什麼!”“聽說你有個把兄弟過世了?”可能是害怕刺激不到我,周仲毅一邊貪婪地舔噬著酒盞,一邊含糊的搶聲道“葉總,你現在還有心情來上海?這件事不會又在你的算計之內吧?!”
“這是個意外!”淡然地撣了撣煙灰,我端起自己的純淨水輕綴道“要不是有隻瘋狗咬我,我也不會被人家當病毒給盯上。本來我以為那些人會給我打狂犬疫苗的,誰知道我也被劃入了瘋狗的行列裏!”
“我咬你了嗎?你不讓廉政公署找我麻煩,我能落魄到今天這個地步嗎?你不設計圈套讓我跳,我能資金緊張嗎?你有今天全是自找的!自以為給人家提鞋人家就會高看你,做夢!我周仲毅給大小老板們提了半輩子鞋了,要是管用,我早就爬到你頭上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被酒嗆到了喉管,還是因為憤怒,周仲毅這幾句話根本就不像是喊出來的。倒更像是喘出來的,加之他窮途末輪般地哀號,倒還真讓我淒涼到說不出話來。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我的?從你幫我買那個什麼陳永仁的地產公司的時候嗎?你是已開始就想好了要算計我!”一個人表演累了,周仲毅終於忍不住開始找我對起了台詞。
“比這個還早!”我抱歉的朝周仲毅聳了聳肩後,主動倒了杯水推到他麵前道“準確的說,我是從第一次在我的淺水灣大屋見到你和你老婆的時候。就已經打算要算計你了。我之所以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對你避而不見,其實是在考察你!但結果你現在已經看到了。你和你老婆很遺憾地沒有通過我的考驗,所以,你們成了我盤子裏的棋子……”
“為什麼?難道從見到我第一麵開始,你就已經知道了我會有今天?”周仲毅顯然是不相信我的話,雖然他質疑我的語氣,並不是如往昔般那樣果敢。
“分析!我從不做無謂的預測!”坦然地否定了周仲毅地猜想,我直勾勾的盯著他地眼睛說道“老周,你知道我怎麼評價你這個人嗎?矛盾!你出生在內陸地區,天生有向上的渴望,但是你成長,確實在上海這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被海風潤濕著的地方,又不自覺地沾染上了海上人家的那種剽悍!試想下,一個高傲的大陸xìng格和自卑且自負的海洋xìng格的混合體,又怎麼會甘心永遠卑躬屈膝的給別人當孫子,尤其這個人還同樣是個需要在某些人麵前做小人物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