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阿錦,我很害怕。”
虞錦稍怔,眼睫上的淚都忘了往下掉,她心虛地應了聲“嗯”,畢竟有錯在身,虞錦也不敢再折騰,掐好時機便止了哭泣。
四目相對,她仰著腦袋看他。
剛哭過的小臉紅撲撲的,一雙眸子如秋波盈盈,她慣是有這種惹人疼惜的本事。
沈卻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在她唇瓣上啄了幾下,唇間盡是喟歎,虞錦被他這一下一下親笑,也算是和解。
就在親得正舒服時,男人忽然抽身離開。
虞錦懵了懵,偏頭看他從抽屜裏翻出信封,遞給她道:“你阿兄的信。”
虞錦美目瞪大,迫不及待地拆了信封。
果然,一入目便是郡主有孕的消息,虞錦驚喜地嘚瑟道:“我阿嫂有身子了,都已經四個月大了,我要當姑姑了!”
但虞錦還沒得意多久,嘴角的笑容便逐漸斂起。
無他,虞時也比她還嘚瑟。
那字裏行間滿滿當當,無不是炫耀的言辭,好像是他肚子裏揣著個稀世珍寶似的,仿佛這世上就他一個人有孩子。
虞錦幾乎可以想象她阿兄寫這封信時的嘴臉,定是很欠收拾。
“他在炫耀什麼呀,等我以後生十個八個帶回靈州,定要他老實服輸!”虞錦一邊翻看書信一邊嘟嘟囔囔:“而且我的孩子一定比阿兄的聰明漂亮。”
聽她一個人碎碎叨叨,男人眉尾染上幾分輕快,左手搭在她的肩背上去順她的烏發,好笑道:“十個八個?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虞錦嬌嗔地覷他一眼,待將書信反反複複看了三遍後,才依依不舍地仔細對疊,隨後掰著指頭在數什麼。
沈卻聽清她嘴裏低語的幾個詞,才明白她在算她將來的第一個孩子與虞時也的孩子相差多大,而虞錦對她那沒影的孩子的依據,自然是來自和光此前所言。
她將腦袋靠在沈卻胸膛,小嘴叭叭了半天。
沈卻耐心地等她說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搓著她一撮發絲,忽然道:“做嗎?”
虞錦話音驀地被打斷,她“啊”了聲,疑惑地抬頭看他,“什麼?”
沈卻彎了彎唇,指尖撥了下她的耳垂,道:“我說,回屋嗎?”
大白日回什麼屋……
虞錦耳尖微紅,扭頭去看窗外的天色,正羞恥掙紮時,猝不及防被沈卻攔腰抱了起來。
甫一出門,就聽小雨淅淅,冷風撲麵,她忙將臉藏在沈卻的大氅間,縮了縮身子。
廊下眾人見狀,無不是露出竊喜的神情,都說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是這兩位祖宗再不和好,他們才真真是度日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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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時也的信被壓在身下,皺皺巴巴,濕濕噠噠,最後被沈卻連同衣裳一並扔到了床下。
白日的時候總比夜裏要清醒許多,虞錦有些躲閃地避開他灼人的目光,但沈卻依舊慢慢吞吞,絲毫沒有白日宣淫的羞恥。
他最是喜歡虞錦坐著仰頸的樣子,烏發垂在腰後,一截白皙的脖頸滑下晶瑩剔透的汗珠。
花含玉露,芙蓉出水,也不過如是。
虞錦受不了大白日裏被人這樣徹徹底底地打量,握拳錘了下他肩頭,催促道:“你、要做就做,看我幹什麼!”
“好看。”沈卻指腹從她脖頸往下滑,停在那段曲折的溝壑上,隨後親了親她的耳垂,喟歎道:“哪裏都生得很好看。”
這不是沈卻第一次說了,但虞錦回回都覺得開心又羞恥,而每每這時,她便腳趾蜷縮,丟盔卸甲,任他搓扁揉圓。
到最後,虞錦隻記得窗外雨聲似是愈發響亮,她好像被困在床角,央求也無果,受著風浪衝撞,一下一下被頂到那風口浪尖一樣。
最後雨停沒停她不知道,但反正她是累昏過去了。
其實虞錦的身子並不至於這麼不堪造作,隻是入冬以來她便怕冷犯懶,不願意走動,久而久之,身子自是比不得之前。
虞錦是被楚瀾的嚷嚷聲吵醒的。
天已經暗了,雨也早早停歇,半開的窗牖外星子點點,皓月當空。
門外傳來楚瀾的聲音:“舅舅憑什麼攆我走,我是來找阿錦的,她與我說好今夜一起守歲,我聽說你同阿錦吵架了?舅舅你把阿錦弄哪去了?”
緊接著,是沈卻不耐煩的聲音:“你規矩呢,她是你長輩。”
“好嘛。”楚瀾氣呼呼道:“那你把我小舅母弄哪去了?”
“她在歇息,你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嘴封了?滾出去。”
“我不。”楚瀾梗著脖子,道:“這個時辰她為何歇息?舅舅!你不會動手打她了吧!你怎能這樣呢!請郎中來看過沒有?!”
話音落地,門扉輕響,虞錦正正推門出來。
沈卻在軍營待了大半月,而後回府,虞錦又同他鬧了好幾日的別扭,是以沈卻白日裏沒太克製,這會兒虞錦走路的姿勢還有些怪異。
沈卻上前扶住她,皺眉低聲道:“夜裏無事,再回去躺會兒……還疼不疼?”
聞言,楚瀾一臉氣悶,道:“你還真動手打阿錦?阿錦,我小舅舅打你哪了,嚴不嚴重啊?可上過藥?”
呃……
藥倒是還真上過。
思及此,虞錦臉微微一熱,搖頭道:“你誤會了,他沒打我。”
“你還替他說話,阿錦,是不是小舅舅在這你不敢與我說?不要緊,我會護著你的。”
沈卻看智障似的看楚瀾一眼。
虞錦連忙轉移話題,道:“我昨兒便讓白叔挑揀了些好看的炮竹煙花,你先去瞧瞧,我……有些餓了,用過晚膳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