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齊樂樂的眸子裏盛滿了淚，不可置信的望著張奶奶。
“奶奶，我可以出去打工的，你不要放棄樂樂好不好？”
齊樂樂有點慌了。
之前張奶奶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是在她準備將自己送去福利院的時候。
不行，她不能去福利院。
“樂樂，奶奶這一次去了你姑姑家一趟，你姑姑家欠了幾十萬的債還不起了，奶奶真的養不起樂樂了。”
老人家抹著淚。
“奶奶……”
“這套老房子也已經賣了，奶奶所有的錢都給了你姑姑，這都還不夠，你跟著奶奶，隻怕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啊。”
張奶奶眼睛已經渾濁不堪。
她沒想到臨了臨了，竟然還要被逼的無家可歸。
“奶奶，我可以跟你一起住橋洞，一起露天而眠，樂樂不在乎的。”
齊樂樂聲音在顫抖。
“樂樂，不要再為難奶奶了好嗎？”
張奶奶語氣此刻顯得冷漠極了。
就像是一把刀，狠狠插在了齊樂樂心頭。
“奶奶……”
“我送你去福利院，在那裏你好歹也還有一個住的地方，好歹能把初中上完。”
張奶奶閉上眼，不再看齊樂樂，狠心說著。
“奶……”奶奶……
“收拾好東西，明天我替你去請假，然後就去福利院吧。”
張奶奶的話音落下，齊樂樂就已經淚流滿麵。
“好，聽奶奶的，很晚了，奶奶也該休息了。”
齊樂樂擦了擦眼淚，露出了一個笑容。
張奶奶沒說什麼，隻是默默拉起了簾子，上了床。
一夜寂靜無聲。
誰也睡不著。
齊樂樂什麼都沒帶，隻是背上了書包，在張奶奶終於入睡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天還未亮。
夜風吹在身上，真的很冷。
她以為，至少她可以熬過這段黎明前的黑暗。
可太難了。
她也太窮了。
她放不下自尊，放不下驕傲。
或許她出去賣身，能有點錢，就像那些站街女一樣。
可……她才十五歲啊。
她才初二，還未成年。
她想走在陽光下，想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她不想就此斷送自己。
她想屈服於這個世界。
再苦再累，她都想堂堂正正的活著，至少幹幹淨淨的活著。
她從不敢亂花錢，一分都不敢。
她的每一份錢都花在刀刃上，衣服很多都是拾荒拾來的，然後縫縫補補將就著穿。
她被人嘲笑，被人毆打。
她都忍了，她甚至把自己想要攀比的心狠狠按了下去，不停的告訴自己——
再忍忍，再忍忍，以後總會有的。
再忍忍，再忍忍。
一個饅頭，她甚至會分成三頓吃，每一次吃的時候，都是在她最餓的時間。
她太窮了。
在她堅持自尊的是時間裏，在她還沒有放棄自己的時間裏。
不管是拾荒，還是給人打小工，她所得到的酬勞簡直少到可憐。
她最慶幸的是，自己還有一個奶奶，奶奶至少對她還不錯，雖然是她一直死纏爛打不肯走，賴著她的緣故。
她從不敢惹奶奶生氣，可她沒想到，奶奶還是要把她送回福利院。
這一天，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