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在想這世間的生死，想為什麼有些人能為了別人讓自己至於險地，又為什麼，有人為了別人能犧牲自己的生命呢？”笑過之後，公孫雪低垂著眼簾緩緩問出聲。
海昱謹聞言詫異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公孫雪的神色，擰眉思索了一瞬，忽然笑了，略彎著眉眼看著公孫雪問：“你啊，這是把自己繞進去了，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公孫雪聞言一愣，詫異地抬眸看著海昱謹。
便見他笑著道：“我問你，如果現在長寧和西延開戰，需要你帶兵前往。你當如何？”
“自然是領兵前往。”公孫雪想都沒想地回答道。
海昱謹又問：“那你到了戰場，是會上前線，還是坐鎮後方？”
“上前線。”公孫雪神情堅定，不帶絲毫猶豫。
海昱謹聞言笑了，又問：“你說，戰場危險嗎？”
想起戰場上那些陳列的屍體，公孫雪神情凝重，卻還是點了點頭。
海昱謹又道：“既然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去？你原本可以呆在京城，好好做你的將軍府小姐的。”
聞言，公孫雪搖了搖頭，道：“不，去戰場之上，也是我身為將軍府小姐的宿命。”她說著，抬眸看向海昱謹，眸中既有堅定，也有暗色。
“我不得不去。我沒有不去的理由。”
“前線九死一生這個理由算嗎？”海昱謹淺笑，神情依舊柔和。
公孫雪搖了搖頭，“我若不去，隻會更糟。”
“你倒是誠實。”海昱謹輕笑出聲，見公孫雪還沒轉過彎來，溫潤一笑，道：“你自己況且是一個為了旁人能犧牲自己的人，為何又要想不通別人呢？”
“說白了，你隻是替別人不值。覺得那人為之付出生命的事情跟那人的性命不對等。但你對自己所願意付出生命的事情，卻覺得價值是對等的，甚至於那件事情的價值大過你的生命。說到底，你隻是把你要為之付出的事情看的太重，把別人的生命看的太重。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為之付出生命的人和事是值得的，而別人所為之付出的人和事是不值得的。”
“說到底，這一切都隻是因為你的衡量問題。”海昱謹臉上雖帶著淺笑，可說這話的語調卻是鄭重的。
他停頓了一瞬，看著公孫雪繼續道：“古往今來，多少將軍戰死沙場，在他們心裏，可能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和國家疆土以及無數百姓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但在他們家人的心裏，可能覺得他們才是最重要的，可能也會為他覺得不值。”
“所以，這樣的事情，本也沒有絕對。隻是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不一樣罷了。在你看來，別人所為之付出生命的事情或許不值一提，可在那人眼底，這件事可能至關重要。”
“所以，你沒必要鑽牛角尖。”海昱謹眉眼委婉，俊秀的臉上帶著溫和笑意，怎麼看都是那副溫潤雅致的貴公子。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他同公孫雪也沒什麼兩樣，公孫雪為了旁人的事情想不通，他同樣為了公孫雪的事情糾結。
說到底，隻是每個人在乎和在意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他心裏清楚明白，可清楚明白是一回事兒，難不難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