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弘聞言愣住,一貫如死水一般的麵容上崩裂出一絲錯愕和驚詫來。
公孫雪知道他在驚訝什麼,也不開口,隻笑盈盈地看著他。
要知道,前世裏,他們父女倆說話的時候,不是吵得麵紅耳赤,摔門而出,就是冷麵相看,無言以對。
而如今,她卻笑了。
記憶中,這是公孫雪第一次對父親笑。
“呃……好、好。”
好一會兒,公孫弘才回過神來,拿著筆的手都抖了一抖,他忙低下頭去,掩飾住眼底的慌亂,然後繼續寫信。
公孫雪在他對麵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存在委實讓公孫弘別扭,索性道:“父親,我找本書看看可以嗎?”
“嗯。”公孫弘應聲,聲音裏聽不出什麼異樣,但寫字的手明顯頓了一頓。
公孫雪站起身來,走到書架前翻翻找找,最終拿了一本兵法書走到錦榻前坐下,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後,認真地看了起來。
等她一盞茶喝完,抬手續第二杯時,就看見公孫弘正用蜜蠟將信封密封。
她歪著頭打量了一眼,彎著眉眼笑了。
“爹爹給誰寫信呢?”
她往前湊了湊,笑得像是個撒嬌的孩子。
公孫弘密封信封的動作怔住,詫異地看向公孫雪,要知道,公孫雪自記事後,喊得都是父親,隻有年紀很小的時候,才會在乳娘和趙詩韻的教導下喊爹爹。
公孫弘有一瞬的失神,但見她笑得嬌憨,心下軟了幾分,垂了眉眼,斂去神色,不大自然道:“給陛下。”
“這樣啊……”公孫雪笑著,不再往下說。
公孫弘也沒再說,招人進來拿了信離開,這才看向公孫雪,見她一直笑看著自己,神情不自然的別開了臉。
“你找為父,何事?”
“自然是有事的。”公孫雪彎笑著眉眼,掏出福袋來遞給公孫弘,“這個是女兒來之前特意去普度寺求得,據說很靈驗。”頓了頓,雙手托著臉道:“雖然爹爹不信鬼神,但還是盼著爹爹帶在身上,好歹也是我特意求來的。”
公孫弘手一頓,那看見滄桑的眼眸盯著公孫雪看了一瞬。
須臾,到底是將拿著福袋的手收回,縮在了書桌下麵。
“……還有別的事嗎?”
公孫弘問。
前世裏,公孫雪聽到這話,總覺得是公孫弘對自己不耐煩,如今才曉得,他不是不耐煩,隻是不知道該跟女兒說什麼,便隻得開口問一問,然後盼著女兒多說些。
“有啊!”公孫雪睜開眼,笑著拿出一個荷包遞了過去。
“爹爹知道翠煙樓嗎?”
“翠煙樓?”公孫弘蹙了眉頭,“那是什麼?”
公孫雪咧著嘴角笑了,“那爹爹認得蘇媚娘嗎?”
公孫弘眉頭皺的更緊了,“那又是什麼人?”
公孫雪笑而不答,隻道:“這荷包,是京城翠煙樓的老板蘇媚娘蘇姐姐讓我交給你的,她說,你看了就明白了。”
公孫弘眉頭緊蹙。
公孫雪笑著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父親自己慢慢看著,我去看看小瑀他們。”
“……嗯。”公孫瑀應聲,視線緊盯著桌子上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