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娣初醒,渾身劇痛,難以平複毒發的痛楚,幾番掙紮間,嘴裏被塞進一顆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流湧進心脾。

腦海裏清醒地回想起一切。

茫然看見身旁公良子正攙扶著不省人事的扶蘇,起身下床,又忘了穿鞋。

“他怎麼了?”

昭娣臉上的血痕還未擦去,幫著公良子一起將他扛到自己床上,“他跟你中的一樣的毒,所幸你的毒血治愈了自己,他卻不行,解藥須配萬古草,此草卻難得。”

她看著扶蘇的睡顏,揮手讓眾人退下,“你們都走吧,我不叫,都別進來。”

公良子不願,可她是王妃,於情於理都不能逾越,克製著自己提著藥箱走了。

“這個公良子可真愚蠢,”昭娣輕笑著綰起衣袖,露出自己纖細的手腕,扶蘇懷中有一把匕首,她是見到過的。

果然,拿了出來,對著手腕慢慢劃下,“我的毒血治愈了自己,那便是最好的解藥。”

眼看著細嫩的肌膚流出鮮紅色的液體,她把手腕伸到扶蘇唇間。

許是渴了,竟毫不費力地一點一滴喂了下去,也不知喂了多久,見他麵容不再青紫,慢慢泛出白澤暈紅的膚色。

昭娣收手,胡亂用他的衣擺捂住傷口,實在困乏的厲害,渾身的傷痛流不盡的血,赤足坐地上伏在床沿邊昏睡去。

夜幕降臨,一切靜悄悄的。

月光盡數從窗外灑在了屋內,擋在窗外的那棵大樹,早被扶蘇下令砍了去。

又是一夜雨聲,打濕橫倒的樹木,雜葉飄散沾滿了泥土。

醜時時分,扶蘇便醒了。

就著月光,滿眼青色紗帳不是他的房間,嘴裏一陣甜腥,像是血的味道,側身坐起才看見一旁的地上,還睡著嬌小的可人,上半身伏在身邊,蓋在手腕的衣衫布一片大紅。

他揭開自己的衣擺,手腕上一條長長的刀痕,才知道嘴裏是喝的是什麼,柔目猛睜睡意頃刻全無,翻身抱起赤足的少女放在自己身邊躺著。

他伴著昭娣,再未入睡。

“醒醒,把這個喝了。”

她不知道是誰在說話,昏沉的睡意浸滿大腦,睜都睜不開的雙眼隻得隨意張著嘴,難以下咽的苦藥汁流入喉嚨,咳了幾下又昏昏睡去。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半個月後,她終於徹底醒了。

手腕被包紮著,衣衫也換了一身,還是青色的紗幔,她沒有一覺回到現代。

準備下床才發現,扶蘇在床邊睡著了,手握著空空的玉碗。

用腳踹了踹他,“你困了就回去睡去,何必在這嚇我。”

眼前的扶蘇頭發披散,滿臉滄桑之色,連衣衫都沒換過,衣擺還留著幹涸的血跡,他猛然驚醒,一雙眸子布滿了血絲。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扶蘇捧著她的臉,拇指拂了拂臉頰,“以後別隨意放血了。”

昭娣被他緊緊抱住,一時無措,這還是先前對自己疾惡如仇的王爺嗎?

“我莫不是,又昏睡了兩三日?”

“你睡了半月有餘,差點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了。”

扶蘇看著她,像是失而複得的寶物。

公良子照例來送藥,見到昭娣醒來,流露的欣喜之情不亞於扶蘇,上前為她號脈,鬆了一口氣,“沒事了,這幾日多補補身體,便好了。”

“隻是。。。”他看著昭娣眼角微微有些遲疑。

她摸了摸自己右眼角下,有一個小小的坑,抬起眼眸,“說。”

“這帶毒的利箭,傷疤是去不了了,不過沒事,隻一點點不礙事。”

昭娣拉過扶蘇的手掌攤開,隻見他掌心也有一條紅紅的疤痕,“你這比我臉上的還大,我便不怕了。”

怎的這隻手又撫上她的臉頰,拇指摩擦著眼角下的一點點印記,他又是那樣柔情得笑著,“像淚痣,很美。”

公良子胸口一陣憋悶,轉身放下藥。

門口進來了一個人影,抬起頭一看。

習歡親自端著餐盤進來,越過他走向扶蘇,“王爺,你都許久沒好好吃東西了,”看到昭娣坐起,訝異之餘更是瞧見她臉上那隻扶蘇的手,硬是將眼裏的嫉恨深深隱埋,“姐姐也醒了,我再讓下人多做些吃的,好好補補。”

“你怎麼來了,不好好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