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玥公主,可別任性。”
昭娣緊盯著她,話中有話,拂了拂散亂右肩的青絲,她心裏約莫猜到了此人是誰。
但也唯獨慕楓榆木腦袋,不解問著,“裘玥公主,你為何這般對我?”
昭娣歎了口氣,見她尷尬無措又不知如何辯解,眼下將近亥時,四處無人,便一揮衣袖。
煙霧升起,透著淡淡聞之甘甜的味道。
印在這月色下,更甚詭秘。
看著昏倒在地上的慕楓,昭娣關上房門,“七妹,誰讓你來的。”
裘玥大驚,一副扭捏之態,“你怎麼知道是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露了破綻。”
“行了,”昭娣拿開她不斷摸著臉的手,“若是為了救我,大可不必如此。”
在長安街眾目睽睽下,她被慕楓將軍擄走,空芷幸長隨後通報寧弘,他便帶人去皇陵以裘玥換昭娣。
怎料裘玥聽聞來意,竟寧死不從,要以自己性命帶著昭娣一起死。
雙方僵持間,空芷隻能將昭娣先前用血煉製的藥丸給扶蘇喂下,他才蘇醒。
他讓媚娘速去找小五和七妹,用此計救出昭娣。
“慕楓若想傷我,也不會容我至今,”坐於桌邊,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地上的人手指微微一動,仍看著七妹假扮的裘玥,“所以你且先回去,我自有分寸。”
她卻忿忿不平坐在對麵,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嫌我無用,長安王爺吩咐過,不救出你就不準回去,到時他定認為我沒本事,救不出你。”
見七妹不分場合任性著,轉念一想,移開了話題,“扶蘇為何會昏迷不醒?”
那日昭娣為他上藥,隻覺得是刀傷內力所損,隻要好生調養,並不會有大礙。
可惜寧弘私自將她安置鳳鸞宮,阻止扶蘇見她,被貶入西宮時,扶蘇日日在暗處看著。
那安眠曲一般的簫聲,燃不盡的蠟燭,偷偷換下禦膳房那些難以下咽的飯菜,將上好的棉被換成同樣布料花紋移花接木。
那寂寥冷清的西宮生活裏,其實扶蘇從未離開過。
那最後一夜,昭娣偷跑出西宮時,扶蘇已經傷勢過重未休養昏迷,所以再不能護她。
扶蘇為她做的事,昭娣從前並不懂。
默默走到書桌前,她執起毛筆寫下藥方,搖頭吹一吹墨水,“七妹,你去按這藥方給扶蘇熬藥,若是我回來他沒有好轉,那你可得小心了。”
“我不走,長安王爺說了。。。哎。。。”
昭娣隻折疊好藥方塞她懷中,將她往窗外一推,迫不得己的七妹以輕功飛旋落地,一回頭抬起,窗門緊閉。
關上窗戶,身後就響起了聲音。
“有趣,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走。”
輕笑回頭,看著他已坐起身,一胳膊搭在腿上,饒有玩味的神情,“慕楓將軍也很有趣,喜歡在這地上躺著,有趣,有趣。”
甩一甩衣袖,坐在桌前以手撐頭,閉上了眸子,“好了,我要睡了,別打擾我。”
慕楓很安靜,沒有再多語,他雙腿邁開坐在床榻下,閉目養神。
屋內靜悄悄的,不知何時,窗邊的角落裏,正焚香。
慕楓看到那當年的中原少女,有些與昭娣一模一樣的容顏,隻是比她稚嫩許多,她迷路來此,與慕楓相識。
“不。。別過去。。。”
“那裏有成群的狼,回來。。。回來。。。”
“等我,我會去救你,等我!”
喃喃自語間,他驀然睜開眸子,滿額的汗水,喘息著,昭娣正蹲在一旁看著他。
抬起頭,屋外已天亮。
隻是夢一場。
“慕楓將軍,她是何人?莫不是你的心上人。”昭娣曖昧笑著,對別人這種小秘密,她甚感興趣。
抬起手擦了擦額間汗水,“舊時認識的朋友而已。”
昭娣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他,“朋友?她隨你來長安城了嗎?”
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她死了。”
十幾條狼群撲向她,慕楓卻無能為力,雖沒有眼睜睜看著她屍首,但那種場景,怎麼可能存活。
也是自那以後,他苦練武功,不斷絞殺草原上的狼群,每晚月圓之夜的狼群嗚咽聲,越來越少。
昭娣沉默,他眉眼探究看著那張與記憶中很是相似的麵容,“你從前,可曾見過那般狼群?”
“對不起,我受過傷,在王府時我便失憶,兒時的事情,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