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貌,月下影,隔簾形,睡初醒。
將軍府是一處,需要經受曆練的地方,府中向來隻庇護有能力的人,繞是嫡親血脈,日後無所作為,也會被趕出府去。
昭娣從顧晟口中了解到府中規矩,才知道那日大將軍的意思。
次日清晨,她便一身與曆練者們相同的白衫,腰佩翠琅玕,顯出她的玲瓏身姿,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
衣袖緊裹,足蹬銀靴,鬆綰寶鬢隻幾縷發絲編織白色絲帶交纏。
傾城間那一抹脫俗,眼角的疤痕倒是愈發動人。
柔情綽態,轉眄**,光潤玉顏,懶洋洋打開屋門,正見顧晟已經等候在門口,同樣的一身白衫,束發玉冠已經取下,同裹一條白絲帶。
“晟哥哥,你這是...”昭娣見他與自己一樣的裝扮,突然想到他說的話。
還未回想他已經開口,“這不是說過,陪你再曆練一次,”他似怕被旁人聽去,左右看了下,眼見無人,才回頭開口,“如今你記不得從前的事,可曆練者都是過往的夥伴,有我在,總會好些。”
竟不想,此次曆練都是兒時舊人,昭娣鬆了一口氣,對他盈盈一笑,“還是晟哥哥想的周到。”
來到大堂,竺珂怡和竺悅驍也已經穿戴好了,見她們如出一撤的白衫,昭娣心裏一陣納悶。
顧晟先前已經跟她交代過,這次昭娣徑直撩起白衫,對著竺天瑞跪下,直挺挺的腰板,抬手行禮,“既入將軍府,溫昭娣不再皇後之位傍身,自今日起,便舍一身尊名。”
竺天瑞威嚴如泰山端坐,放下手中的茶杯,“府中規矩不用老夫多說,你,好自為之。”
昭娣正要說話,不想身後一陣勁風,吹拂起她渾身白衫衣袂,連同發絲一陣飄搖。
眾人納悶,見一人玄衫玉錦,踏天地而來,濃鬱的王者氣質,湧進這一方大堂內。
他在昭娣身邊站定,冷眸眯起。
所有人紛紛跪下,“參見君上。”
獨留竺天瑞依舊穩坐堂中,看不出是何情緒的神情,正與他對視著。
“平身。”冷冰冰的語調,聽者頓寒冰封。
昭娣見眾人撩著衣擺起來,一手拉著身旁人的衣袖,“阿寧,你來作甚?”
低下頭看著昭娣,見她鉛華淡淡妝成,他冷冰的模樣頓時融化,嫡仙的麵容修眉如畫恰嫣然。
看癡了一旁的悅驍和珂怡。
寧弘彎腰拉起她,星亮迷人的眼眸,含情望著,“娘子,曆練甚苦,為夫,特來伴你。”
畢左此時也從屋外走來,手捧著一襲白衫。
“阿寧,這不是胡鬧。”昭娣正要推搡,又被他拉住。
寧弘淺笑,披散的秀發,額頭間兩縷發絲輕浮,他伸出手理了理昭娣的頭發,“將軍府中規矩,為夫知曉,無論外戚抑或旁係女婿,皆可曆練,”他淡然轉過頭看著竺天瑞,眸子裏的柔情頓時冰冷,“不知將軍,朕說的可對?”
竺天瑞定定看著他,二人眼眸相交暗藏殺機。
一旁黃袍婦人,纖手輕輕覆在竺天瑞手上,擔憂著輕喊一聲,“老爺。。。”
斜過眼眸看了一眼她,竺天瑞回頭重新看向寧弘,改了語氣,“嗯,府中確有此規矩。”
見他沒有發怒,按捺住心中蠢蠢欲動即將動手的心思,那一旁黃袍女子才鬆了口氣。
不再看他,寧弘重新染上和煦溫情的笑容,低頭貼近昭娣,“娘子,帶為夫去更衣。”
唇間的熱氣噴灑在她臉上,大庭廣眾下如此曖昧的姿勢,昭娣不自然地紅了臉,低下頭朝著堂外走去。
寧弘目光隨著她的背影,笑得甚甜,隨即緊步跟上,完全沒看一旁兩個癡迷的女子一眼。
姿聲神何以仿,俊朗不可奪,誰言世間無完君。
“這個溫昭娣,她憑什麼嫁給了長安城最溫潤傾城的王爺,還能成為如此絕美男子的皇後!”竺珂怡憤憤不滿,小聲嘰咕著,一雙小手把絲帕扯了又扯。
竺悅驍冷眼一瞥,忍不住壞笑,“如今君上近在眼前,聽聞他在婁越國可是終日流連煙花之地的...”
那不斷撕扯絲帕的手停頓,小小的臉蛋抬起頭,略帶興奮間看著她,“姐姐的意思是?”
冷哼一聲,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發絲,“男人,可是最好玩弄於手心的了。”
————————————————————
穿府中,過閬苑,繞院落。
昭娣腳步匆匆走在將軍府走廊間,一旁走廊橫椅上,排排竹簾垂掛。
寧弘腳步生風,恍若東風拂過,三千桃樹,花開爛漫。
望著她背影眼裏是抑製不住的寵愛,隻是在打量將軍府四周時,眼裏頓時流露出精光。
一回頭,昭娣正看見他眼裏的犀利,回身走來,抬起頭,“怎麼了?”
他目光從四處回轉到昭娣眼眸上,微微凝重的麵容,“說實話,將軍府,甚是怪異。”
聽著他的話昭娣也看向四周,眼前拱橋下水波蕩漾,四周楊柳萋萋,石子路縱橫交錯泥土間,錯落幾座假山。
昭娣再回頭,明眸善睞,皓齒內鮮,不解道,“哪裏不對勁了?”
寧弘蕭疏軒舉,寬慰一笑,傾若日光生花,“先走吧。”
整個將軍府,空氣中遊蕩著危險的氣息,寧弘素來敏銳,能輕易撲捉到一絲詭異。
他本是思念昭娣,悄悄前來看望一番,沒想到剛到將軍府上,濃鬱的氣息讓他不放心。
為了昭娣,寧弘還是撇下凡爾國的事務,交給寧伯賢處理,隻身前來將軍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