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鸞宮,寧弘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他閉眸昏睡去,昭娣摸索間,跪在了床塌下。
汪實初搭上脈搏,沉思許久,側頭看了看昭娣。
她覺察到沉寂,慌忙一陣摸索,“師父,他是怎麼了?”
“他無意中,服用了極寒的藥物,與他身體本身的寒症相衝,這一時加重了病情,按理說,一般的大夫的確很難覺察,可是,你不該診不出來。”
踉蹌著摸向寧弘冰冷冷的手心,“可我...我卻是真的不知...”
“你太急了。”汪實初歎了口氣。
回身猛然抓著汪實初的衣袖,“那,能不能救他。”
“你先冷靜點,你該知道任何病症都得對症下藥,眼下他昏睡,性命倒是暫時無憂,你且先讓我看看你的腳傷。”
說完他半蹲下,扶蘇撩開裙擺,替她脫去鞋襪,白嫩腳踝已經紅腫了一片。
汪實初又輕歎了口氣,“我去拿藥。”
一手拿著醫藥盒裏的扭傷膏,正要上前,扶蘇接過,“讓本王來。”
遲疑了一會,還是遞給他。
片刻,腳踝傳來一股冰冷冷的涼意,她微動了動,扶蘇頃刻按住,“別動,等會就好了。”
“我倒是忘了問你,為何今日進宮了。”昭娣已經微微冷靜下來。
扶蘇輕搖頭吹了吹腳踝,細心為她穿好鞋襪,這才抬頭看她,“朝堂之事有所耳聞,不放心...這才來看看。”
低下了頭,昭娣喃喃,“你難道不怨。”
“本王不屑趁人之危。”扶蘇目光悠悠,遙望床上玉人。
“日後就算你坐回了帝位,能不能別對他,趕盡殺絕...”
他微微一笑,仍是初見的模樣,如畫的眉眼,漆黑的發,隻是眼裏溫潤間,滿是流露心碎的神情,“本王怎麼會,殺了昔日王妃的心上人,餘生無本王相伴,那也該是由別人來。”
清音宛轉,長嘯氣若蘭,“你是在怨我了。”
扶蘇一手剛要覆上她嬌顏,微擰的眉心,眼裏眷念極深,可還是,默默收回了手,“怎麼會,到底是本王錯了,當年溫習歡從未有過身孕,可本王,倒是生生地害你失了子嗣...”
傲然回過頭,頜首間吞咽下一口水,“前塵過往,無須多提,如今本宮是婁越君主的皇後,長安王府,都與本宮,無關。”
悠悠淡雅的嗓音,像是絲竹之聲傳入,帶著苦笑,“是本王,逾越了。”
一不小心,衣袖間滑落銀色的物什,昭娣一頓,循聲摸索,鏤空的球體捏在指尖,遞與鼻尖輕嗅。
默默拿下攥緊。
那是她的香囊球。
昔日,她因這香囊球不小心說出與扶蘇身上的味道相似,讓他心悅許久。
那時候他忘記了自己是一位王爺,忘記了王府中其餘的女子,隻覺得第一次有如心花竇開。
玉照千傾萬裏,不敵眼前佳人心悅,她嗅著手中鏤空銀球含笑如花綻放。
與之相對才子,溫潤如清勝似璞玉,秀眉而長目,顧盼燁然,隻眼裏獨留佳人,不勝傾心。
千古王府脈脈桃花,清玉風中勾勒,王妃已脫宮裝紗,飛上枝頭陵越為金後,獨留相守舊時王爺。
夜夜長安,王府寂。
伸出手,攤開那香囊球。
“王爺的東西掉了。”
扶蘇哽咽,未言語,隻是接著物什,觸手碰及纖手,不忍移開。
抬起眼眸,眸覆紗中,不見神情。
他凝眉望著,昭娣那手已經拿開,緩慢抬起摸向臉頰一片冰冷的麵具,“待阿寧好了,我將你臉上的疤痕治好,暗器無毒,不會像我那樣留疤的。”
扶蘇本想拒絕,可又想到那樣可以與她日日相見,又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