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地散發熾熱的溫度,烘烤的群臣衣襟處微微濕透。
他們個個步伐焦急踏進大殿內,一抹涼意微透。
堂間,金盆堆砌滿滿的冰塊,正由小太監扇著,送去龍椅上少年冷意的風。
群臣已經紛紛站定了,隻是寧伯賢還未來得及開口,殿外連跌帶爬滾進來一太監,哆嗦著四肢跪倒,引得兩側群臣不解相看。
他磕了磕頭,驚慌道,“大事不好了,君上他病重已久,已經...不治而亡了!”
頃刻間,眾臣嘩然。
紛紛有些騷動不安。
寧伯賢猛然站起,有些不予置信,死死盯著那小太監已經嚇得變色的麵容,睜大了眸子,微低頭暗語,“怎麼會...不是說...”
呼吸已經劇烈,他不敢再多想,推開一旁小太監下了台階,身形匆匆腳步生風,一陣風,便直接踏出了殿堂。
通政司參政和步軍副尉相互對了個眼色,急忙踹開擋在路中央的太監,緊緊跟上,徒留大殿麵麵相噓的交頭接耳的群臣們。
溫國公眯著眸子看向他們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安定如山。
沒多久,鳳鸞宮的殿門就被猛然撞擊開。
伴隨著一陣厲風,浮動了跪在床榻前昭娣的發絲衣衫。
寧伯賢走近環視一圈,才發現紗帳層疊內的偏殿,昭娣正止不住哭泣,浸透了明目紗,她麵前,正是寧弘平靜如常,卻無血色的睡容。
帶著猶豫和驚慌,他謹慎走到床邊,修長的手指顫抖著,還是伸上前,探了探寧弘鼻息。
突然,握拳收回。
那手隻得輕輕放在昭娣顫抖的肩頭,“姐姐...節哀...”
閉眸摸索向他,猛然緊緊攥住手腕,怨道,“伯賢,你為何執意讓他死?若是為了皇位,也尚無須趕盡殺絕!他可是你皇城中,唯一的親人!”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他難掩後悔之色,鄒然鬆開了手,擺脫昭娣的手心,眼眶已經開始泛紅,透著悔意間,怯生道,“原本隻是,隻是說讓他病一趟而已,我也不知會如此,我,我也不想的,姐姐,你相信我。”
昭娣冰冷的言語帶著怨恨,還透著哭啼後的聲嘶力歇,“阿寧身體你不是不知!如今他死了,你滿意了!這皇城,再無人是你的阻礙了!”
親耳聽到裏間的對話後,通政司參議和步軍副尉這才踏進鳳鸞宮門檻,對著伯賢拱手道,“如今君上已亡故,還請為了顧全大局,即刻登基!”
昭娣仍跪在床塌下,嬌顏掛著未幹的淚痕,配著鬆綰的青絲,一襲白衫倒是我見猶憐,“步軍副尉此言,倒是絲毫不意外,想來是料定君上會有這一天?”
見寧弘已死,昭娣一個婦道人家也奈何不了他,蔑視的眼神輕掃,“哼,有些人注定沒有君王命,臣等不過是,順應天命。”
邊說著,他竟對著天邊做拱手之態。
嘴角一抹冷笑,未被覺察,“君上屍骨未寒,你就另擁新帝,步軍副尉是謀劃許久了?”
“隨你怎麼說,待新帝繼位,你這個皇後,也做不得了!”他愈發高傲,仿佛前途光明已在眼前。
昭娣微轉過身,耳畔對著聲音的來源,“步軍副尉是連本宮都不想放過了?”
他眼眸一眯,見鳳鸞宮內並無任何一個下人,也無心理會突然想到什麼又離開了殿內的參政司通議,這才放心,“娘娘放心,你與大將軍,微臣也是知曉,終歸是自己人,隻是眼下君上已死,為了避嫌娘娘還得先委屈一陣,大將軍不會忘記你的。”
那話一出,昭娣沉默,她沒料到竺天瑞連她假意合作的事情都讓步軍副尉知曉。
一旁寧伯賢已經微愣,不解看著她,“姐姐,他這話是何意?”
依舊沉默不語,步軍副尉歡喜道,“君上有所不知吧,皇後娘娘也是我們的人,大將軍可是將她安插到寧弘身邊,時刻監視呢。”
“步軍副尉,有些話,休得多言。”昭娣冷冷道,他的話寧弘已經盡數聽去。
不知,會作何想。
他攤開雙臂看著空蕩蕩的四周,“娘娘還怕什麼,眼下這長安城,都是我們將軍府的了!”
“將軍府?”
心中的猜想被印證,她慢慢屏住了呼吸。
反觀寧伯賢,有些警惕,“步軍副尉,這長安城,何時成了將軍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