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夜裏,雖然開著燈,屋裏還是有點暗沉。
萬籟寂靜,隻有窗外風吹樹葉的簌簌聲。
湯玫心裏慌,童百笑下午那會一聲不吭溜了出去,直到現在還沒回來,留她一人獨守空屋。
手機也留在屋裏,她剛才還去找了羅城,發現那屋也沒人。
仿佛所有人突然都不見了,偌大個上海,隻是一座空城。
她心裏空落落的,於是打開電視放了個喜劇。
電視裏熱鬧得很,但這歡聲笑語傳到她心裏,像是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池塘裏。
眼角瞄到地上的那雙鞋,又想到今天早上的情形,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中意自己的人,會是誰呢?
她在上海就隻熟悉羅城和薑維兩個男人,可薑維跟童老板兩情相悅,難不成是……
嘖,羅城這廝跟男歡女愛這種事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邊。
啊,不會是公司裏的某個同事,經過兩月的相處,對自己生了愛慕之情?
可,可是除了童老板他們三人之外,也沒人知道自己的詳細住址啊。
是什麼樣的人,不加微信,不吭一聲,直接送了雙鞋在門口?
湯玫盯著那雙老樣式的灰色奶奶鞋,越看心裏越惶恐。
這時,屋裏的電燈“啪”的閃了一下,客廳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啊——!”湯玫尖叫一聲,順手把遙控器砸了過去。
聽見“砰”的一聲,砸在了什麼東西上。
然後就聽見童百笑一聲驚呼——
“伯約兄!你沒事吧?!”
好在薑維帥氣的腦袋沒事,囑咐了幾句,便走了。
湯玫和童百笑坐在沙發上,湯玫盯著茶幾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紅糖薑茶。
“行啊,薑維這家夥,還知人冷暖。”
湯玫用肩膀碰了碰童百笑,笑道。
“嘶——”童百笑抱著個枕頭,倒吸了一口涼氣,咬牙說:“不是大姨媽,是腸胃炎。”
“啊?那你怎麼不跟他說啊?”湯玫慌了,跳起來去翻找腸胃的藥:“很疼嗎?我們去醫院吧,對了對了,我還得告訴羅城一聲。”
童百笑抱著枕頭側倒在沙發上,咬了咬嘴唇:“別,別告訴他。”
然後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說:“吃點藥就好了,不用去醫院。”
“不行,必須要去醫院,要是急性腸胃炎怎麼辦!”湯玫很著急,想了想,把藥放回去,從沙發上拿起外套就準備出去喊薑維和羅城。
剛轉身,童百笑迅速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湯玫的衣角,不讓她走動。
“阿玫,別,現在醫保卡也沒領到,去一趟醫院回來下半個月的生活費就沒了。”
湯玫不依不饒:“生病是大事,可以跟家裏說一聲啊,而且羅城也……”
話沒說完,童百笑手上一用力,穩住了湯玫。
“告訴羅城和薑維的話,他們肯定又要去借錢了,”童百笑低下頭,喑啞道:“而且現在,我已經不想再跟家裏拿錢了……”
聽到這話,湯玫不再掙紮,看著童百笑那雙蒼白幹枯的手,還有上麵暴起的青筋。
“哎,我們混得可比大學時候慘多了,童老板。”
她苦澀的笑道。
一邊,薑維悄悄在手機的日曆上,把這個日子標紅了。
然後羅城就牽著狗兄進門了。
狗兄異常興奮,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薑維,就要撲上來舔。
“乖,乖。”薑維就摸摸狗兄的頭,製止了它的親熱行為。
不過狗兄還是趴在薑維的腿上,搖著尾巴張著嘴,呼哧呼哧的喘氣。
“你喂它什麼了,嘴裏一股味道。”薑維聞到一股腥味,就問羅城。
“今兒我帶狗兄去醫院來了一針狗疫苗,狗兄可乖,沒嚎沒叫,我便賞了些零食給它吃。”羅城打開跟小高借的主機,邊說道。
薑維剛想問羅城哪裏來的錢給狗兄打疫苗,就被羅城打斷:“我今兒回來路上琢磨了半天,這狗兄啊狗兄的叫也不行,得給他起個名字。”
“起什麼了?”薑維隻能順著他的話問道。
“狗兄就跟我姓,叫伯骰。”
“蘿……卜頭?”
“非也非也,是你薑伯約的伯,紅袖拂骰盤的骰。”羅城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