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對方的目標落在以損止損上,那你說的事情很有可能發生。”蒯良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就去通知,借你印信一用。”
蔡瑁將印信遞給蒯良,這個時候蔡瑁幾乎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盡可能的思考所有可能的應對方案,畢竟現在的情況很明確,漢軍的恒河中下遊其實很空虛,將主力士卒都調往前線,後方主要靠民兵維持穩定。
說起來這其實就是外戰時,所有人不得不麵對的兵力配置問題,並不是沒有足夠的士卒,而是兵力投放約束了士卒的規模,導致前線的精銳隻能有這麼多,進而遠征的將軍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在兵力分布上進行壓縮,以保證盡可能高的戰鬥力。
王翦當年所謂的勝楚需十萬兵,滅楚需要六十萬,其核心就在於打贏了之後的控製能力。
可隨著距離拉長,兵力投放極限出現,逼得前線將校不得不考慮如何使用十萬兵去滅楚了,所謂的仆從兵,所謂的煽動地方百姓,所謂的歸化人口等等,都是在這種環境下誕生的。
再還有其實所謂的移民實邊也是減輕前線壓力的一種方案,畢竟前線有產出,後方不管是運糧,還是調兵的壓力都會小很多,漢室攻打貴霜,能從一開始的六七萬人,上升到現在二十餘萬人,靠的就是世家遷徙之後,近乎移民實邊的舉動。
至於百姓歸化這個,除了伽藍神觀想者有著切實的效果以外,其他百姓如果僅僅隻是比曾經稍微過得好一些的話,恐怕其心理慣性還處在婆羅門教的管束之下。
實際上這就是當年二戰的時候,日本在河南等地區麵對的問題,早期確實是嚐試了所謂的消除苛捐雜稅,以正義之師的形態來消滅封建殘餘,甚至有效的打擊了本土力量,但後來發現這樣拿不到好處,隻能開倒車又碾回來了。
漢室的情況比這個要好一些,但要說做到讓當地百姓主動歸心還是算了吧,實際上真正主動歸心的隻有達利特,可達利特歸心,其他種姓就會出現先天性的排斥。
換個簡單的思維就是紅軍時期,老百姓麵對紅軍的行為用不了多久就能主動歸心,但地主呢?
百姓跟著紅軍走了,家裏的地誰種啊!
都不提打壓地主分田這種事情了,就光說一個百姓走了,你讓我沒得發泄對象,沒得欺壓對象,我就會自然而然的不爽你。
恒河這邊的情況也是如此,有些東西不是想要解決就能輕易解決的事情,陳曦親自過來,其實也是知道這種玩意兒沒法解決,隻能靠更高一層次的社會進程才能逐步的毀滅。
可實際上陳曦也知道,更高一層的社會進程有可能在推進的過程之中,產生逆潮流的情況,比方說工業化推進了七十年,然後封建餘孽的宗族勢力又開始加強了,甚至很多封建殘餘都不加偽裝的又再次出現,很多人厭惡的同時甚至沒有辦法。
對此其實不僅僅是一個逆潮流的問題,而是這種封建餘孽內部存在的利益關係,家庭和個人的原子化,對於國家和社會而言是一種好事,能讓國家和社會更為平穩高效的運轉。
站在國家和社會的層麵,其實一個個的家庭和個人都成為一顆顆的螺絲是最好的情況,但站在個人層麵卻並非如此。
因為社會並非完美平衡的製度,純粹原子化的個人和家庭是無法對抗社會產生的阻力,有些對於個人有害的事情也是依托這種環境而產生的,而對抗組織和社會最有效的答案,其實在政治書裏麵早就說過了,能對抗組織和社會形態的隻有另一個組織和另一種社會形態。
這才是宗族逆潮流穢土轉生的關鍵,並不是宗族體係有多強的生命力,而是原子化的個人和家庭認識到社會要殺我吃肉,所以抱成一團去對抗這種力量去吃別人。
宗族層麵且不說,漢室和北貴之間的情況也就罷了,漢室和南貴之間那就是純粹的兩種完全不同的社會形態之間的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