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安止鬆開捂著臉的手,默然不語。
他和葉素商的兄妹情誼名存實亡,如果沒有林白藥這個家夥,或許為了魚家的臉麵,不會和傅景龍走到一起。
可現在隻要能讓林白藥吃癟,和傅景龍聯手又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父親隻知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卻不知道大丈夫同樣不拘小節,一碼歸一碼,等處置完林白藥,有機會再找傅景龍算賬不遲。
然而這番心思不能表現出來,他隻能裝作受教的樣子,乖乖的站在原地聽訓。
魚敬宗見狀怒氣稍減,道:“許建國唐小年等人阻止星盛上市,是因為他們把星盛並購蘇重數控看作聯係林白藥和蘇淮省內正治力量的紐帶。隻有星盛幫著蘇淮省,卸掉蘇重數控的曆史包袱,包括閔守誌在內的領導們才會為他站台背書……”
魚安止壯著膽子說道:“蘇淮省根深蒂固的許衛國之所以落馬,根源不就在這裏嗎?林白藥以蘇重數控為籌碼,輕而易舉的取得了勝利,逼得許衛國晚節不保……”
“所以,在你們看來,想要整垮林白藥,必須先切斷這條紐帶,然後他就能任由你們揉搓……”
魚安止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
魚敬宗本打算譏嘲兩句,但想想又有自己兒子參與,剛剛壓抑的火氣突兀升騰起來,手猛的似要抬起,又硬是忍住了。
魚安止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似的捂臉後退兩步,顯然對剛才的家庭互動印象深刻。
魚敬宗越看越煩,心裏有點懷疑當初的選擇是不是正確。
或許應該讓魚安止從小接受和葉素商一樣的訓練,哪怕達不到葉子現在的高度,至少也能多點男子氣概,豈會挨了一巴掌就這麼畏畏縮縮?
魚安止發現隻是虛驚,果斷選擇跟魚敬宗講道理,不然動輒一巴掌,誰受得了?
“爸,你不要被林白藥那套裝神弄鬼的把戲給騙了,說什麼背後有人,來頭很大……傅景龍他們把林白藥查了底掉,不過是東江的鄉巴佬,祖上三代連個村長都沒有,憑著點小聰明,坑蒙拐騙到了現在的位置,有什麼可懼的?隻要破壞蘇重數控這次並購,就能置他於死地……”
魚敬宗歎了口氣,雙手扶著欄杆,雨水隨微風侵入回廊,悄無聲息的打濕了上衣的前襟。
“我這位林老弟年紀不大,可眼光沒的說,自得罪許家起,就做好了脫離蘇淮的準備。他把幻兔網絡搬到魔都,成功搭上了饒玉麒的線,安排好退路。又和何秋走的很近,在京裏有了前程。如此進可攻退可守,已立於不敗之地。就憑你們,怎麼置他於死地?”
“爸,你會不會太高看他了?”
魚安止一直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魚敬宗這樣看重林白藥。首先兩人的身份差著不知道多少層,其實就是按年齡算,也過了能交朋友的界線。
說來說去,無非是因為葉素商,愛屋及烏罷了。
“幻兔那種抄襲ICQ的所謂互聯網公司,隻能糊弄糊弄外行人。前兩年國內有三四個同類型的,大多資金雄厚,可到了今年照樣死的一個不剩。找不到贏利點的商業模式,無論創業者說的再好聽,某種意義上就是騙子,不可能因為披了層互聯網高科技的外衣就脫胎換骨……”
魚安止已經很收斂了,可言外之意,還是說魚敬宗老了。
不懂互聯網,更不懂這些“互聯網”新型詐騙,跟那些隻聽到互聯網三個字就瘋狂投資結果血本無歸的大冤種們沒啥區別。
“您說的兩個人,何秋不過是為了華礦投資找項目,投手機當然是明智之舉,但要說她和林白藥關係多麼近,我覺得也不盡然。其實林白藥倒黴,對何秋大有好處……”
“好處?”魚敬宗皺眉,道:“傅景龍還想幹什麼?”
魚安止道:“傅景龍準備去魔都找何秋談談,隻要她袖手旁觀,等多方聯手整垮林白藥,華礦投資就能趁虛而入,用極小的代價把寧安科技完全收入囊中……何秋一婦人,在意的是她屁股下麵的官位,九成可能會答應傅景龍的條件。這是其一。”
魚敬宗沒想到傅景龍會這麼處心積慮,看來這次不給林白藥挖個大坑不會善罷甘休,道:“其二呢?”
“其二,饒玉麒現在主持桐江科技園的工作,那片園區的情況大家都知道,發展幾年了,始終不起色。今年又搞出‘聚集桐江’戰略,可見市裏急著出成績。還是那句話,互聯網是金子招牌,於是招商引進了幻兔。要是這樣算林白藥攀上了饒玉麒的關係,那整個桐江科技園上百家招商企業都和饒玉麒關係匪淺。可笑不可笑?試想饒玉麒何等人,他的高枝是那麼好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