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左都禦史陳瓚今日得招,會見首輔張居正。
陳瓚是嘉靖年間的進士,至今已經過去二十五個年頭,他算目前朝堂上少有的三朝元老。
此人為政清廉,剛正不阿。
張居正評價“絕私交,抑權貴,綱紀肅然,人莫敢犯”。
讓陳瓚做在這個位置再合適不過。
他曆任山西太原府陽曲縣知縣,曆任山東道監察禦史、山東按察司副使、河南按察使、戶部左侍郎、南京戶部尚書等職,可謂在監察的道路上履曆豐富。
今日得召見,內心多有忐忑。
首輔公事繁忙,很少過問都察院的事。
茶香嫋嫋,陳瓚卻沒有品鑒的興致。
“敬夫,別來無恙,近日可好。”
陳瓚客氣:“讓叔大費心了,老夫還好還好。”
張居正雖然貴為首輔,接人待物,頗為客氣。
尤其對麵坐著的還是三朝元老,更是禮遇非凡。
“敬夫做這個位置,不穀省心多了。”
“哪裏哪裏,為國家計,老夫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改革正值關鍵,咱們都察院更是要認真做事,督察地方。”
二人都是過分的客氣,說了不少的閑話。
張居正知道都察院的工作非常的繁重,相對比工作,都察院的人並不討喜。
大部分官員對都察院的人敬而遠之。
“今日來,是想跟敬夫你說件事。”
於是張居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敘述一遍。
陳瓚聽的認真,連連點頭。
待張居正說完,陳瓚消化吸收了一會。
便問道:“叔大的意思是這份工作交於都察院來執行。”
張居正點點頭。
陳瓚梳理了一番。
都察院自有自己的一套選人標準。
規定禦史必從進士及監生中有學識並通達治體者選任,吏員出身不得為科道官。
並且年齡上有限製,不能小於三十歲,太年輕缺乏經驗,不能年齡太大,太大了沒有朝氣。
人品上同樣有嚴格的限製。
都察院的人大多剛正不阿,不畏權勢,頭腦靈活,家世清白。
所以當張居正說完後,陳瓚便想到了增加人員的問題。
他也清楚,張居正既然找了自己,就說明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你也知道,一條鞭如今在福建,江西兩廣試行,成效顯著,但是裏麵的問題還是比較多,不穀也是著人探查。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有些地方大鬥換小鬥已是屢見不鮮,還有的地方視為踢鬥,凡是漏下鬥的米麥最後也被他們回收,老百姓拿來足額的米麥,卻被收稅的差異盤剝,苦不堪言,想比較皇上說的低價收購高價報額手段如初一格,然這些問題恰恰是咱們沒有想到的啊。
說來不穀慚愧,如此嚴重的漏洞,盡然讓皇上提醒,不穀做的不到位。”
這正是陳瓚佩服張居正的地方。
不驕不躁,如履薄冰。
“人無完人,叔大不必妄自菲薄。在咱看來,叔大已然不易。偌大的國家,要想做到麵麵俱到,何其艱難。
遠的不說,就說今年的子粒銀吧。以駙馬都尉許從誠,咱們的武清伯為首的皇親國戚可是沒少告你的狀。
咱知道你的壓力大,很多事情都不處理啊。尤其是武清伯,畢竟他是皇太後的父親。
說實話,去年戚繼光狀告武清伯的事現在還曆曆在目,好在是你,要不事情也不好收拾,如果這事換成其他人,說滅九族確實過重,殺頭點地總也是輕判了。”
張居正點頭。
他不禁想起陳彩鳳端莊的臉龐。
還記得大隆福寺太後的召見,現在想想那次召見有些不倫不類。
李彩鳳並未著華衣吉服,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紅的天鵝絨長裙。頭上高綰的發髻,斜插了三兩支翡翠鬧蛾兒。
打扮的雍容華貴,身上散發著悠然的蘭香,沁人心脾,讓人想入非非。
李彩鳳說了些自己年輕的往事,問了關於工部尚書朱蘅的去留問題,還說了皇帝最近的變化。
反正問詢的有些雜亂,張居正為是有問必達。
他心裏知道當今的皇太後內心清明,如果自己沒有皇太後的支持,恐怕走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