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得找到食物才行。
自這個孩子上一次從昏迷中醒來,他想不起來自己已經多久沒進食了。肚子因為連喝了十幾天的生水仍舊在隱隱作痛。
兩片幹的麵包皮從白天撐到了黑夜,挖到的草藥服用之後眼睛開始發炎,蹲了半天的河流卻沒見著一條魚的蹤影。截止到現在,他已經隔了將近一個月沒有吃到一點像樣的食物,身體也變得愈發瘦弱。
這片林地並非沒有壓著枝幹的蘋果,掛在藤枝上的葡萄,遍布大地的野菜草蔬。然而,不知為何,這類食物隻要一下肚,腹部不久就會開始疼到令他滿地打滾。
在遭受了幾次令他近乎昏迷的腸部絞痛之後,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淌著汗水。現在隻能放棄這些野菜野果,圍著河流尋找能夠被消化的食物。
他不敢進入這裏的鄉鎮,因為裏麵的住民全是遭到魅魔化的自然之靈。
他從自己那間空蕩蕩的木屋逃脫本來就是為了避免被她們抓到。要是被發現的話,他的旅程也就到此為止了。
在他餓極了的時候,他伴著幾隻流浪貓在鄉鎮外的溝渠處徘徊,希望裏麵的住民把吃剩下的食物倒進溝渠。
在那種地方,他有時候會撈到一些能給人吃的東西。有被剝開的陳皮,有被啃得隻剩下骨頭的排骨,還有好些被倒掉了的野菜湯。然而他必須得小心這些食物,這些食物往往會沾有夢魔的氣息,這股香氣令他恐懼不已。
這類事可以令講究飲食的人看見了作嘔。過去他不願吃擺在桌上的茄子,現在,他為了發黴的麵包甚至和那些搶走他食物的魔物爭鬥。
也就是在剛才,一隻不知道哪來的野狗叼走了他的一隻光禿禿的排骨去啃,結果他想都不想就追上了那條野狗,隻用木棍就差點將它一棒子掄死。當時的他胃部一直在發痛,所以即使拿回了骨頭也下不去口。
在一堆散發著淡藍色微光的草叢上,這個孩子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蜷曲著像隻怕冷的小狗。兩腳縮進了破舊的長褲裏,好叫自己的身體暖些。今天還是什麼收獲都沒有。這名有著一頭深褐色短發的少年麵色晦暗地坐在樹墩旁。
剛剛咬下去的西瓜皮似乎有股粘稠的口感,這名衣衫襤褸的流浪者感受到了一股惡寒,朝著牙口的方向看過去,發現蟲子斷裂半截的屍體卡在了裏麵。從那截麵來看,這種蟲子簡直和有他的拇指般粗細。看到這一幕的少年趕忙把口中的殘屑吐出來,隨即癱坐在地上,為明日的覓食而保存體力。
“欸?人類?為什麼會在這裏?”
少年循聲望去,麵色僵硬地看著她,仿佛這名少女是他中毒之後產生的幻覺。
“太好了!終於有生物出現了。你好,我叫心象,很高興認識你。那個……我這裏遇到了一個麻煩,請問你現在可以幫幫我嗎?”
“找食物吃的時候心象不小心踩空了滑坡,爬起來之後發現心象被困在了這個坑洞裏。你能幫我找找有什麼東西能拉我上去嗎?”
說完這些後,這名叫做心象的少女麵露期待地看著他。
“那個……盯著看幹什麼?有尾巴很奇怪嗎?”
“你不是有翅膀嗎,為什麼不自己飛上來?”
這個孩子的聲線好冰冷,這是心象頭腦中的第一個回饋。
“心象確實有翅膀,但心象才剛剛出生不久,不太擅長飛行……”
“有報酬嗎?”
心象愣在了原地,露出了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報酬?”她悄聲說著這兩個字,在小心地重複了幾聲之後,這名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哧,真不愧是我記憶中的人類呢,就連這種事都想著回報,真是差勁。”
少女一臉焦躁地將手環抱在胸前,兩根柔軟的指尖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手臂。
但很快,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換上一副興奮表情的她期待地看著那名褐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