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賢跪在地上大喊了一聲,同時用力捶了一下地麵。沈樵蹲在申賢旁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撫他憤怒的情緒。
“我們這是在幹嘛?天天的累的狗一樣,沒有思想、沒有尊嚴、沒有目標,還搞各種天災人禍,這就是師長要我們學的嗎?難道師長希望我們變成麻木的隻是保證有呼吸的行屍走肉?”
“申賢!”,沈樵緊緊地抓了抓申賢的肩膀,“我們都很累,這一年多來的每一天都讓人疲憊。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人生,不是我們,也會有別人!”
申賢愣住了,看著沈樵。
沈樵一屁股走在地上,“我們的痛苦,是因為我們從之前優越的人生來到這裏,我們不能接受。但,其實是有許多人,生來就在這樣的人生裏,沒有思想,沒有尊嚴,沒有目標,隻是為了可以吃飽可以呼吸而活著。”
“是呀”,紀文龍也過來坐在地上,擦了一下滿臉的泥和血,“他們不覺得苦,不覺得痛,因為活著對他們來說本就如此。就像我們會覺得活著要有尊嚴、有思想、有目標、有意義一樣,沒有這些對他們來說是應該的。”
“那,師長讓我們經曆這樣的人生,是要我們放棄自己原先認為的活著的原因嗎?”申賢還是不能理解。
“放棄,或者更加堅持!”肅臨看著不遠處被淹沒的營帳,淡淡地說。
不管是放棄,還是堅持,孩子還是在成長,成為少年,而少年們也還是要繼續活下去的。
洪水過後,由於大麵積石頭滑坡,山體依然很危險,所以采石場暫時封閉了。不用再采石,少年們以為一切都會好轉起來,但迎接他們的新任務是守衛戰場周邊的村子。
“守衛”是一個官方的說法,其實,是看守著村民不要因為大災而鬧事,以及,搶奪村民的食物和用品充作軍用。如果說之前采石的一年的生活是一種身體的折磨,那麼,現在的任務則是在這些充滿正義感的少年們的心靈上不停地刺痛著。
第一次進村取糧,少年們就集體反抗,因為看著村民那卑微弱小又無力的眼神,少年們伸不出手去索取。反抗的結果,是五分隊每人二十杖以及那些被少年們包庇的村民將加倍交公糧的代價。
深夜裏,林驊第一個說話,他看著天上的月亮,一臉嚴肅,“我們,反了吧!”
“對!我們當這個兵是在幹嘛?作孽嗎?反了吧!”申賢也跟著站起來。
“這,這不是我們的課程嗎?又不是真的。”
“這種課程,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就是把我們這些曾經衣食無憂的學生按在地上踐踏嗎?還是要逼我們變成那些無恥之徒?這到底是為什麼?”
“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在這裏死了,就能離開萬世淵了,不就是一門課嘛,過不了就過不了吧!”
“就是,我們已經忍夠了!”
“可是”,安寧站起來,“我們現在知道這裏是萬世淵,是幻境,是假的。但在我們真實的世界裏,今天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嗎?如果,我們真的遇到了今天的境遇,難道真的要自殺嗎?”
眾人聽到這句話,變的沉默了。
“除了放棄,我們還能做些什麼?這可能是師長想讓我們思考的吧!”
“我們可以反抗!”林驊第二句話和他最開始第一句話其實是同一個意思。
“那我們來商量一下反抗這條道路。”安寧繼續緩緩地說,“我們可以反什麼?反人族的軍隊?現在是戰爭階段,我們總不能去投靠異族吧!”
“當然不能!當官無道,我們不滿的是當權者,又不是我們的民族和同胞。”
“那我們,當逃兵?離開這個無道的軍隊,然後呢?可以做些什麼?”安寧又問道。
“我們可以找地方隱居吧,我最開始就有過這樣的提議。”魏北插嘴道。
“隱居?隱居就就能改變這無道的世界嗎?掩耳盜鈴的事情,完全沒有意義!”一聽到魏北說什麼隱居,陳綸就很生氣。
“我們不能死,不能逃,也不願意認,那我們可以反什麼?”安寧的語氣一直很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