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絕不能再姑息下去。”祐寧帝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手掌重重撐在桌麵上。
“陛下,可要傳禦醫……”劉三指扶著祐寧帝的胳膊,小聲詢問。
正要罷手的祐寧帝,又覺一股氣血直衝天靈蓋,眼前又一瞬間的發黑,駭得劉三指顧不得許多,高聲呼喊傳禦醫。
明政殿傳禦醫,太醫署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哪敢有片刻的耽誤,祐寧帝才喝了一杯水緩了口氣的功夫,太醫令與兩位太醫丞都火速趕來。
祐寧帝索性讓他們診了脈,三人都有些麵色凝重,最後還是太醫令斟酌著言詞:“陛下勤勉,也許保重身子。陛下幼年經苦寒之地,本就比常人要傷根源;青年征戰沙場,留下不少暗傷,還需多休養為宜。”
其實是祐寧帝幼時沒有足夠的養分,少年時又南征北戰留下了頑疾,現在年歲漸高,自然是壓製不住少時的虧損,但做禦醫哪裏敢說陛下年紀大了,需要保養了的話?
祐寧帝不是逃避現實之人,太醫令說得委婉,他也聽出來,其實不用太醫說,他近兩年也感覺到了精力不如往年充沛:“給朕開些調理的湯藥。”
太醫令三人鬆了口氣,連忙應聲退下。
祐寧帝有些疲憊地垂眼:“論暗傷,朕哪裏極得上身經百戰的沈嶽山?可沈嶽山看著生龍活虎,朕怕是熬不過他……”
屋子裏隻剩下劉三指,劉三指忙道:“陛下肩負的是整個天下,西北王哪裏極得上陛下為江山社稷殫精竭力?西北王看著精神頭極好,可背地裏誰又能說得準?”
知道心腹是在寬慰自己,祐寧帝心情仍舊好了些許,他仰頭靠在龍椅上,望著金碧輝煌的屋頂,大殿內檀香繚繞,寂靜一片,不知過了多久,祐寧帝道:“你說,朕把淮陽指婚給長風可好?”
這個想法其實在很早以前祐寧帝就有,那時還隻是堂舅的一片純粹的嗬護之心,至於現在……
劉三指在嘴裏無聲地咂摸了一會兒,才躬身道:“陛下對縣主拳拳之心,縣主定會感恩於心。”
蕭長風是陛下的人,沈瓔婼是沈家的人。
以往雙方還能維持表麵的井水不犯河水,經過這一次沈羲和父子三人強勢拔出西北陛下培植的勢力,雙方就差明麵上撕破臉,暗地裏基本是勢如水火。
祐寧帝看了一眼說話滴水不漏的劉三指,沒有繼續這個話茬。
但是他還是把這個意思表達出去,很快沈瓔婼就接到了這個消息,彼時她正好將兄長大婚的賀禮備好交給了小人送到鏢局,由鏢局護送過去。
她及笄的時候,沈雲安也有給她送賀禮,縱使名貴有餘用心不足,但沈瓔婼也已經很滿意,這次沈雲安大婚,沈瓔婼是非常用心準備了賀禮,不為討好隻為問心無愧,也不在乎沈雲安是否會歡喜。
“縣主,宮中的消息,陛下要為你和巽王指婚。”譚氏低聲對沈瓔婼道。
“這又是何故?”沈瓔婼皺眉。
她在宮裏並沒有什麼眼線,能夠傳到她的耳裏,那就是陛下有心讓她知曉,這是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其實就和鐵了心要下旨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