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一笑,沈羲和不多言,蕭華雍是個輕易不出手之人,一旦他出了手,自然是好戲不斷。
她的視線被細密的大雨阻隔,看什麼都仿佛蒙了一層薄霧,有些模糊:“這雨不知何時能停,用這樣的法子是沒法確保登州百姓裹腹,一旦這些富戶捉襟見肘,他們便會想到這個強搶的開始,會為了溫飽和活下去喪失人性,屆時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
沈羲和不讚同蕭長彥的做法,不過當日她不在此地,不知具體情形是否已經到了不得不出此下策之時,也不好評判蕭長彥的對錯。
這個法子的確是最快拿到糧食,賑濟災民的法子,否則和當地富戶談判,不知要談拖到何年何月,亦不知這些滿腦子錢財之人會如何獅子大開口。
“我們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想到,既然他用了這法子,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得他自個兒承受。”蕭華雍慢悠悠地開口。
“北辰,這的確是打壓景王的最佳時機,可我們不能讓登州陷入這樣的亂局,蠻橫之道,非久治之策,除了激發這些人心中的怨恨,釋放他們藏在心底深處的惡念之外,就隻能是犧牲無法自保的老幼婦孺。”
沈羲和側首看著蕭華雍:“我們在此地等信王,待到信王至此,我們便得隨著信王一道入文登縣,屆時你是皇太子,蕭長彥正好以敬你為由,將一切推與你,當真發生暴亂,造成死傷,也是你背過在前。”
“小八是在安南城順風順水久了,淨想著美事兒。”蕭華雍哼笑一聲,“我可是體弱多病的皇太子,來此之責,也不過是做個吉祥物,想要我為他收拾殘局,他也配?”
沈羲和也知曉,他若是想要推諉,法子成千上百:“你便當真不管了?”
“自是……”不管二字在舌尖繞了繞,蕭華雍漆黑明亮的眼瞳一轉,“呦呦心善,舍不得百姓受丁點苦,呦呦要我管也不難……”
說著,那雙飽含情意的眼睛從上到下看了沈羲和一遍,暗示意味極其明顯。
沈羲和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和蕭華雍成婚大半年,對他熱衷於折騰自己隻需要他一個眼神就能體會,她可不慣著這人。
平日裏索歡,她都難以抵抗,若當真再由著他,自己非得被他拆骨入腹不可。
長長呼出一口氣,沈羲和瞥了滿目期待,眸子晶亮嚇人的蕭華雍一眼,不發一言走了。
他不管,她來管!
看著沈羲和步伐輕盈穩步離開的背影,蕭華雍露出失落的神情,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翼,沉默跟上。
沈羲和其實並不是個擅於與人打交道的人,故而她並沒有打算尋人攀談了解情況。另一則她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尋親的普通商賈內眷,自然也不應該關心民情。
她舉著傘,套上了油靴,踩在了積水流淌的青石板上,一路走著看著,不做長久停留,百姓缺少什麼,需要什麼,其實並不需要去打聽,用眼睛看也能夠看到。
蕭華雍頗有些無奈地跟在沈羲和身後,也不出聲打擾,就隨著她沿著幾條街走了一圈,回到他們落腳的地方,他臨走前吩咐的薑茶已經端了過來,蕭華雍倒了一碗遞給她:“驅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