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張晚林從訓練場回來,恰在回去的人流中遇到了真穀。

真穀視他的表現為嘩眾取寵,不過如此:“你應該早點麵對現實,早早結婚生子,或許下一代沒準比草藥騎士強一些。”

張晚林看著他冷笑的臉,突然感覺這張臉是那麼的滑稽,那麼的可憐。

其實之所以在做這些冷嘲熱諷,是因內心的陰暗和狹窄,這恰是可憐的人最看不到的可憐之處。

他變得比以往看得更多了,這隻因心胸更為寬廣。

張晚林從他身邊走過,對他垂憐的態度讓真穀莫名其妙而又惱怒非常,可是又不能當場發作,實在讓人頗受折磨,便氣衝衝走了。

回到宿舍,照例去看卡洛。

她正躺在床上無聊地翻著書,這些都是張晚林從藏書室借來的最淺顯易懂的書,但她還是看不懂,不認識上麵任何一個字。

從小她接受的就是武功方麵的訓導,從未參加過這方麵的訓練,叫她突然來認這個,又怎麼認得出來。

現在倒是有些後悔小時候怎麼用功努力。

但對圖畫還是饒有趣味的。

張晚林坐在她的床邊,她機警地看著他。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一般。”

“等你徹底好了之後,我會送你出去。”

張晚林想著,應在公主侍選前送她離開,因為在那個時候戒備森嚴,再想讓她離開,難上加難。

卡洛繼續翻書,不再理他。

張晚林出了門,把門帶上。

每次夜晚回來,他總有在正廳秉燭看書的習慣,不管多累。

燭光黯淡,撐起這微小的光明,他翻著書,做著筆記,一時間這層幽寂裏隻有筆尖的沙沙聲。

見證時間流逝的,是那緩緩淌下的燭淚。

卡洛像一個貓般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門下的縫隙還有溜進來的光芒。

她在靜候時機。

終於外麵靜了下來,光芒也變得黯淡。

卡洛靜悄悄地走出去,靈活的身形如同詭魅的幽靈。

她悄無聲息來到張晚林背後,張晚林已經睡著了,快要燃盡的燭火快速閃動著似乎在提醒他危險的到來。

卡洛拿出衣中藏匿的匕首,眼中是幽冷的殺意。

她曾這樣無數次暗殺高官顯貴,但這次卻在動手的一刻停住了。

那凶利的刀鋒抵在張晚林脖間,隻需微微前進便可切進那薄弱的肌膚割斷他的喉嚨。

卡洛的手因猶豫而顫動不止。

從小的訓練讓她做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但他卻在她心底種下了一顆溫暖美好的種子。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如何辦。

她終是收起了匕首,冷冷地回到了房間。

蠟燭熄滅了。

這一覺張晚林睡得很好,直到日上三杆。

窗外鳥兒啼叫,光芒在葉間嬉戲。

不過也有一個不好的一點,快趕不上訓練了。

他匆匆洗漱,然後匆匆出門,最後匆匆給卡洛帶來早餐。

這忙得他上氣不接下氣。

他要從卡洛房間離開的時候,突然身後響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尤為悅耳。

“卡洛。”

“什麼?”

他遲疑地回頭。

那位躺在床上渾身纏著紗布的女子,用一對明亮的眸子看著他:“我的名字,卡洛。”

來到訓練場已然遲到,那些學員已各自分組在進行對應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