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為1972年4月18日,很平靜的一天。
晨,天邊暗啞,一絲亮已經開始蔓延這個山頭,些許麻雀的聲蕩在山間。
村裏姓衛的這戶人家,天人人都穿的比較莊重,新補丁的粗麻衣服就是天的正裝了。這些衣服是兄弟姐妹們互相補丁換穿哩,那偶爾用麥糧、幹槐換的些許碎,那是用來給家裏最小的孩子衣服穿的,寓意著平平。
這個年代,夭折的伢兒很多。
天剛亮,村裏開始吆喝著要上工了。年天旱,雨水少得可憐,村裏自挖的旱井水,早都澆地用了,這不連村裏的耕牛日常喝水都成了難題。
人們上工下地的積極性尤為下。不少人耷著腦袋,排坐在老槐樹旁,開始閑聊著老天爺為啥還不下雨的問題。
“大夥兒都來了吧,小賴子點一下各家各戶的人數,老樣子按出工的人頭計工分。年春旱來的晚,大夥提起精神來努努勁,咱後支家莊地多,天旱不是困難。”老支書端著他那個搪瓷杯,不時的抿著幹裂的嘴。
說罷,大夥看著初升的太陽,時時的歎息聲在人群中此起披伏。
“支書,衛叔家隻來了倆人,這可咋鬧哩。”生產隊長小賴子痞裏痞氣的喊道,似乎滿不在乎的樣子。
“支書,我曉得哩,衛大哥家四女子天出生了,他家忙著照顧衛嫂和娃哩。”一旁的嫂可是是個明眼人,搶著說道。
一旁的小賴子頓時眉笑顏開,他尋著這下可以吃席了。
“支書,好著哩,衛叔家添了這個四女子哩,這下咱村人口可就多了,那麼多地,種都種不過來。”
“說啥子哩,小娃娃,能種啥地,小心你衛叔錘你,一天天不好好上工可勁得偷懶哩。”老支書提了提兩鞋邊,咳咳了喉嚨,悠悠的說。
這時,衛家大兒子也來到村口,朝著支書走了過去。
“支書,支書,俺四妹出生了,家裏忙,俺爹一大早又趕去了,天的工俺來上吧,你看行嘛,晚上你來俺家吃酒哩。”
“你家二弟,三弟哩,他倆又羊去了哩?”老支書望著衛民子,滿心歡喜。他喜愛這後生,這娃心眼好實在。
“是哩,支書,他倆趕羊到咱村後山坡去了,那給個草肥。”衛民趕緊說道。
“娃兒,好著哩。走,上工去,晚兒俺就看你家四女子去哩。”說罷,老支書會著小賴子。
“小賴子,你去你大嫂家走動一下,讓多帶些補湯,晚上給你叔家送去。”
“行嘛,支書。那俺晚早點下工了。去前山看看有沒有野兔,給俺衛叔提一隻去。”小賴子起身拍了拍鋤頭,招呼著大夥起身,朝村地趕去。
一上,這家夥,哼著不的曲兒,引得大夥一陣子的調侃。
“這娃子,看著不著調行,其實娃心也實在哩。”老支書走在大夥的最後麵,趕著那駝載鋤頭,柳筐,粗麻袋子的驢,顫顫巍巍的前行著。
日頭上到山頭中,又劃過邊山梁子,一天地裏的勞作就作結束了。
衛家主家人衛糧,也從口那個鄉趕來。
在東山坡的拐彎處,和工的大夥碰著了。
大夥向著衛糧抱拳恭喜哩,衛糧這個莊稼人也不時挨個著禮。
傍晚的陽,把衛糧的紅黑色皮膚照的蹭亮。他掐滅了旱煙頭,努了努嘴。挽起褲腿,靠著驢車的後邊沿。
“哎,支書老大哥,天地裏活多不哩,天旱春,咋種哩,難。這老天爺讓咋農民咋個活嘛。龍王爺個噴嚏的事,咋個就那麼難哩。”衛糧這個種了一輩子莊稼的漢子,對著天,訴說著心中的怨恨。
“這不哩,咱村地多,這不是困難哩。”老支書站在土邊,不停的望著下梁蔥蔥鬱鬱的新草和稀疏的樹葉子。
“你家四女子出生,這就是希望哩,天旱但人心不旱,這娃兒日後肯定有大福氣哩,咱們好好撫養後生們就行哩。”
“是,那晚,支書,你和大夥來俺家吃酒哩,俺家去年的醃菜,黃酒性子,高粱酒還剩點,這不我趕又尋了點肉猩子。”
衛糧天心情很好,因為他這四女子出生,家裏雖然貧苦,但娃兒就是希望。
嫂湊過來,看著衛糧忖了會兒。
“衛糧大哥,那娃兒,啥字哩,想好了麼?”。
“沒哩,那咱大夥給想個嘛,俺沒文化,不懂這個哩。”
說罷,他向大夥招了招手,趕著驢車往村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