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落。
衛家主家人衛糧趕了集來。
衛家大小子,二小子,三小子,還有三個年紀仿的妹妹門口張望著衛糧,似乎在待著什。這算是衛家的大部分人丁了。
在這個糧食匱乏的年,人均二兩多一點,娃子們都餓的胸貼背,玉米碎糊,麥麩糊糊,這熱量低的食物,難以在長身體的娃兒熬,餓了就多喝點水,村裏地多可年年卻不見糧食,這可愁壞了大夥。
所以衛糧的幾個孩子莊上的大多數娃子個頭都不算太高。
進入衛家的院子映入眼簾的是棵老樹,靠近邊的兩顆老樹是桑葚樹,這樹可有年頭哩。所以也有關於老樹的迷信,老一輩人就信奉這個,每年老樹吐芽,全家老少都有拜敬老樹的習慣,用一碗麥粒加黃紙擺樹的一周,讓麥粒與樹下的黃土自融,啥時候麥粒給風吹沒了,就說拜敬過了。
時間久了,這樹就像人一樣,有靈哩。
有時可以出氣候變化,這旱多久又澇多久,日頭今個偏暗亮,村裏都有自己的說法哩,人們雖沒上過學堂,自實踐可是不少比上過夜校的娃兒都懂得多哩。
這也是示了人對自的敬畏,與人伴存。
雖人人吃不上飯,連秋子,夏梨都是時令的且量少人多,每年到桑葚子下熟,村上家娃兒像著大桑葚樹蜂擁而起,場麵多熱鬧,也足以讓人在時令季節一飽口福,享受時令的饋贈。
再到土牆院與村中間的兩棵聚老槐樹。村裏的牛啊,驢啊,氣熱的時候就拴在上麵,可以暫時熱。
往裏走,推開木頭門就算進入衛家了。
有三間依傍著山體而的土窯洞,這就是莊稼人的住處了。這個年山村家家戶戶都這樣。站立對麵山頭一,家的窯洞高低起伏,與樹、草和諧的構築成一獨有黃土窯洞風景,紅黃綠。
“孩子他爹,來了哩,有沒有扯塊布來。咱女子瘦小體弱,俺尋思著給娃兒縫個碎花衣服,給娃討個彩頭哩。”衛嫂雖個頭不高,這屋裏屋收拾的索著哩。
“俺扯了塊碎花布,倆布票哩,今個運氣,還弄了點碎肉猩子,娃兒他娘晚拾掇幾張桌子,咱請大夥吃酒。”衛糧卸下驢車的套繩和車具,驢遷到老槐樹下,黝黑的手從布袋裏掏出幾顆冰糖吹了吹就伸手遞給了幾個娃兒,輕輕擺弄著驢毛,喃喃自語。
“老夥計,介個趕了集,都累壞了吧這是娃兒剛打得青菜草,慢個用啊。”
“孩子他爹,俺張羅張羅,碗缸高粱酒出來,晚會給大夥嚐嚐。”衛嫂應和著。
這時,生產隊長小賴子早趕到了。
“衛叔,這女子真俊呐,像也像俺嫂,這野兔我給咱小侄女打得,中不中呀!都說叔家釀的酒,著哩,在鄉大隊都是一手,這人說咱後支家莊窮,可這酒香醉人哩。”小賴子野兔遞給衛嫂,幫著衛糧鍘著草,二人就這閑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