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她的側臉,心裏卻生出一股暖意。
或許,這就是他愛她的原因吧。看上去沒心沒肺無所顧忌,其實她看得比誰都細,一點一滴的入了心裏去。
這還剩下的兩個小時路程,她最終還是沒有睡覺,陪著他一起過來了。
他一個開車的都不累,她坐在旁邊的累什麼累。
下了高速,車子行駛進入鄉郊的公路上。這景色太過於熟悉了,讓蘇傾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不已。
這個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鄉……永安市。
這個城市和它的名字一樣,安逸。小城鎮裏,人們走路是悠閑的,眼神是渙散的,連抬個手,都比大城市的人慢。這裏悠閑,安逸,沒有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沒有構造複雜的立交橋,沒有亮如白晝的霓虹燈,看上去與世無爭。
恐怕也隻有這樣的小城市,才能養出蘇傾這樣的性子。
可能是因為知道,這是她生活過的地方,宋城堯自然的有一種熟悉感和親切感。
任何人到了這裏,都會慢下來,因為你找不到快起來的理由。身邊周圍的所有人,都是溫吞的,隻能隨波逐流。
這裏青山綠水的,空氣很好。宋城堯開了這麼久的車,是有些疲倦。他打開車窗,手肘撐在那裏,支著頭,一手掌控著方向盤,放低了時速。不時的,瞄一眼導航,又聽著她在說話。
“呀!回家的感覺就是不一樣。”蘇傾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先給我媽打個電話噠,就說我們下高速了,快到市區了。”
蘇媽兩隻手都提著滿滿的菜,身後跟著一小男孩。穿著一件紅色超人長袖打底衫,外麵是一條背帶褲,上麵印了個大大的米老鼠,腳上的運動鞋邊,因為剛剛去菜市場,沾了一點泥巴。一個蘑菇頭,劉海蓋住額頭,卻露出了眉毛,臉色是白裏透粉粉裏透白,精致得像個女孩子一樣。這就是蘇越景,蘇傾正在上小學一年級的弟弟。
他跟在麻麻身後,抱著兩根剛才菜市場買回來的絲瓜:“麻麻,你今天怎麼買這麼多菜?是因為姐姐要回來了嗎?”
“是的,你姐姐再過半個小時,就差不多到家了。”
蘇越景咧嘴一笑,露出脫了一顆門牙的漏風的小白牙:“噢耶!姐姐包包裏麵肯定有給我買的彩虹糖!”
“得,別想,你這牙沒脫完之前,別想吃糖。”
蘇越景的笑容頓時一僵,粉嫩粉嫩的臉上立馬一副要哭的樣子,開始站在原地撒潑不肯走了:“不要!為什麼為什麼,這牙齒又不是我想換的,姐姐在外麵上大學,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給我買糖麻麻你都不準我吃……我不幹不幹,我不走了……”
他哭是哭,可是光打雷不下雨,兩根絲瓜還是好端端的抱在懷裏,從眼睛縫裏瞄著麻麻的表情。
“你哭你哭,都上一年級的小朋友了,還在大街上哭,丟不丟人啊?”蘇媽一點也不吃他這套,“我告訴你,你姐姐不是你一個人的了。”
蘇越景一聽,立馬止住哭聲,下意識的將懷裏的絲瓜抱得更緊,烏黑的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為什麼……”
蘇媽也是一歎氣,一搖頭,一跺腳:“你姐把自己偷偷的給嫁了。”
“什麼是嫁?”在蘇越景的世界裏,還不懂什麼是嫁,他就是一剛剛從幼兒園榮升到小學,稚氣未脫的小屁孩。
“就是結婚了,懂吧?她這次回來呢,不是她一個人,還有你姐夫,就是她嫁的那個人。”蘇媽說著說著,又開始往前麵走,蘇越景也連忙跟上,生怕漏了麻麻說的任何一句話,“比你高比你大比你帥比你有錢,最重要的是,你姐喜歡他,比喜歡你還喜歡他。”
這下子蘇越景小朋友的世界一下子轟塌了,對他最好最愛他的姐姐,居然和另外一個男人結婚了。但是相比起剛剛不給他吃糖的嚎啕大哭,他現在卻是癟著小嘴,想哭又不哭的表情,可愛到爆:“什麼姐夫,我沒有姐夫,我隻有姐姐……他……他把姐姐還給我!!”
蘇媽小聲的自言自語:“是不是你姐夫還輪不到你說了算。我是要好好看看這人怎麼樣,傾傾這孩子,這麼大的事兒,就這麼自作主張……萬一不好,這傻孩子,要怎麼辦喲……”
蘇媽回家就鑽進了廚房開始做飯,蘇越景失魂落魄的走進廚房,把兩個絲瓜往地上一放,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蘇爸回家,看見兒子一臉傷心的坐在沙發上,最愛的熊出沒都沒去看。他換了鞋,輕輕的走過去:“越景,怎麼啦?又被媽媽訓了,還是和小夥伴吵架了?”
他搖搖頭,紮進爸爸懷裏:“不是的,麻麻剛剛說,姐姐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人。她和那個人結婚了,就喜歡他了,不喜歡我了……”
蘇媽從廚房裏探出個腦袋:“我就那麼一說,他還當真了。你說一個男孩子,怎麼就沒有蘇傾那股機靈勁呢?他爸,快過來幫忙擇菜,我一個人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