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洛，都過去了。其實……她該回來的。”
這是鄭易洛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聽見，她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和他說話。可是他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覺得，渾身更加冰冷了。哪怕她對他態度再惡劣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近乎絕望的感覺。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一個音都沒有發出來。
阮素繼續笑著說道，或許是黑暗給了人莫大的勇氣：“蘇傾總是羨慕我學習好，我也的確是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學習。我不想一無是處，我不想依附別人而生活，而當老師……會讓我覺得這份工作很適合我。因為離開你之後，大把的時間，我除了學習，沒有其他更好的事情來消磨我的時間了。”
很久很久，鄭易洛才輕聲問道，聲音裏帶了哽咽：“那……小素，你還……愛我嗎？”
“愛？”她輕聲的回答，微微蹙起了眉頭，“也許吧。”
“我不要也許這麼模棱兩可的答案。”鄭易洛忽然加重了聲音，探身過來，準確的握住阮素的雙肩，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應該是他手裏的打火機吧，阮素想。
“阮素，你肯定的回答我，愛，還是不愛？！”
阮素低頭沉默了一下：“如果我說不愛，你是不是……就會放過我了。”
“不會。”鄭易洛回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那你這麼問，還有意義嗎？”
“有。因為我至始至終，都一直相信，你還愛我的，你肯定還愛著我的。”
阮素伸手，推開鄭易洛捏住她肩膀的手。他雖然很用力，捏得她肩膀發疼，但是她輕輕一推，他的手就無力的從她肩頭滑下。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蹲了下去，伸手在地上摸索，找到了他掉落的打火機。阮素心裏一鬆，還好就掉在這裏，找不到就麻煩了。
“你回答我的問題。”
阮素站起來，打火機再一次發出微弱的光芒，卻足夠兩個人看清了彼此。
鄭易洛的目光安定，直直的看著她，可是垂在兩側的手，已經是緊攥成拳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很黑，耳邊似乎也聽到了風刮過山林樹葉簌簌作響的聲音。
是，她害怕。
“睡吧。”阮素說著，走到了另外一邊，掀開了薄薄的蠶絲被，“既然隻有這一張床，好在也夠大。我不會擠著你的，我現在……睡覺不會亂踢被子的了。”
許久，都沒有聽見鄭易洛的回答。阮素心裏一鬆，把打火機放回櫃子上，閉上眼睛，努力的讓自己睡去。
鄭易洛沒動。
他隻是坐在那裏，高大的背影看上去不堪一擊。今晚……麵對著她，他總是輸的一敗塗地。原來越愛，就越容易讓步。
他有很多種辦法，偏偏選了說真心話，讓氣氛陷入這樣的境地。
怎麼樣，鄭易洛，你滿意了嗎？
他說了他想說的話，他一直放在心裏的話，都隻不過是想讓她懂……我依然在這裏愛著你。
黑暗中，她看不見他目光裏的哀傷疲憊，他看不見她閉上眼睛後的眼睫輕顫。
隔天，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了主臥，睡熟的男子翻了個身，卻突然坐了起來。
鄭易洛看著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丹鳳眼裏閃過驚愕……阮素呢？
他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光著腳飛快的跑了出去，又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阮素係著圍裙，正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倒在早已經準備好的兩個玻璃杯裏。她看見了他，動作不停的倒著牛奶，也不看他，隻是問：“醒來了？那就去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餐了。”
他沒動。
阮素倒好牛奶好，從他身邊走過，進到廚房裏去，低頭認真的做著早餐。
“我忽然很羨慕宋城堯。”
阮素聽見鄭易洛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解的問：“表哥？”
“是啊。他每天早上起來，看到的就是蘇傾在廚房裏忙碌的場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