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總得要攤開來說。她最後還是狠不下心,對他,她還是狠不下心。天知道在她聽到他說“我愛你”的時候,她是怎樣的心情。宋城堯這個人,很少會說“我愛你”,很少。結婚這麼久以來,說這三個字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總是懂得如何用最致命的方法來攻擊她的軟肋。
蘇傾想,要是有一天她和眼前這個男人站在了對立麵,她一定不是宋城堯的對手。因為他隻需要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一句“傾傾”,都能讓她的所有堅硬支離破碎,讓她所有的苦難,都受得心甘情願。
誰說他不愛?誰又能說,她不愛?
恰恰是因為太愛了。因為太愛了,所以蘇傾無法說服自己,去包容這樣存在著欺騙和利用的感情,她不能接受宋城堯和她的愛情,一開始是來自於利用。因為太愛了,所以宋城堯無法說出那些真正存在的真相,他一分一毫都不想傷害放在心尖上疼愛著的人。
可是再完美的愛情,也忍受不了這樣一開始就已經存在的欺騙。宋城堯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這樣隱瞞下去了。在他眼中,或許認為,隱藏,比麵對更好。
有人說,一開始撒了一個謊,編了一個謊,接下來,就要用更多更大的謊言,去圓最開始的那個謊。然後這個謊話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到了自己都收拾不了的地步。
現在,蘇傾在等宋城堯的解釋。她在等,等他說。
其實兩個人走到了這一步,很多東西,就算不說,也能用心去感覺出來了。畢竟,是日日相伴的夫妻,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俗話說得好,十年修得同船讀,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不管你在地下情酒吧裏聽了多少,聽到了些什麼,我承認,那是我說的。”宋城堯緊緊的抱著她,生怕一鬆手,蘇傾就會像剛剛一樣,轉眼就消失不見,而他需要仔仔細細的去找她的蹤跡,“一開始我靠近你,確實不是因為喜歡你。”
同昨天在包間裏聽到的不一樣,現在蘇傾在他的懷裏,耳邊就是他薄薄的唇,用著最溫柔的聲線,卻說著最傷人的話。他在她耳邊承認,抱著她承認,比起昨晚,心更痛千倍百倍。
她好想推開他,捂住他的唇,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讓自己不要聽。可是沒有力氣,渾身的力氣,在聽他說出“不是因為喜歡你”的時候,就已經被抽幹了。
“可是傾傾,你要知道的是,後來,從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的那一刻起,我是真心實意的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戒指,不是隨便給人戴的。對於夏以寧的事情,我很抱歉,她那個時候是我的未婚妻……”
蘇傾已經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了,她寧願停留在閉上雙眼黑暗的世界裏:“如果,那一天,和韓希分手的人,不是我呢?如果,韓希的女朋友,不是我蘇傾呢?如果,是另外一個女孩子,宋城堯,我想,我這輩子,也就不會遇見你了。也許,那個女孩子,都可能成為你的妻子,成為宋太太。”
“不,是你,是你!我現在瘋了般的慶幸,那個人是你,不是別人!”
宋城堯的雙臂收得越來越緊,可是越收得緊,卻又越感覺,快要失去她一般。這個認知讓他心裏一慌,又更加的用力氣的抱緊她。同時腦海裏也有一個念頭閃過……不管如何,他不能失去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他勒得她疼,可是她也一聲不吭。這樣的疼痛,怎麼及得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宋城堯……這就是你的解釋嗎?”
問完之後,蘇傾久久的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無意識的笑了笑,淒涼無比。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卻聽見他沉沉的一個字壓了過來,壓在她心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是。”
這就是,他全部的解釋了嗎?
是的,他剛剛……回答了。蘇傾再一次苦笑,他的解釋,就是這樣,僅此而已。她慢慢的抬起頭:“你鬆開我吧,你弄疼我了。”
宋城堯一聽她說疼,連忙意識到自己抱得她太緊了,微微鬆開了一點。可是鬆開又怕她會像剛剛那樣,抗拒自己的靠近。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她輕輕的說了一句:“就這樣吧,也可以了。”
他一顆心才慢慢的放下來了。
什麼時候,他也會因為這樣小得不能再小的一個舉動,如此的左右為難?
接著又聽見蘇傾說:“既然你說完了,那麼宋城堯,我可以問你一些事情嗎?”
“你問。”他連忙應允道,又怕自己這麼說態度不明確,又連忙加了一句,“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
似乎是聽到他這麼說,她有點高興,微微的翹了翹唇角:“那就好。”
看到她這麼細小的麵部表情,宋城堯卻覺得比得到什麼都開心。正想收緊雙臂抱著她,卻又怕勒疼了她,隻好用手心撫了撫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