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蘇傾努力的平緩自己的心境,好讓自己的話裏不帶有明顯的顫音,泄露她的不安和孤注一擲,“那個人,我找到了。”
“誰?”他問。
“葉廷。”
在蘇傾說完之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蘇傾幾乎都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他?”宋城堯平淡的開口,沒有蘇傾預期裏的任何一種情緒,平淡得讓人不解,“為什麼是他?聽說在永安市的時候,你和他長談過一次,你……拒絕了他。”
他的平淡甚至是無所謂的態度,反而讓蘇傾自己亂了陣腳,沒有去多想宋城堯為什麼會知道她拒絕了葉廷:“沒有為什麼,他就是他。我拒絕隻是因為……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現在,現在他……他能給我幸福,他值得我托付終身。”
宋城堯一針見血的指出來:“你沒有看見,他身邊有林靜瑜嗎?他怎麼會值得你托付?他哪裏值得?”
“他和靜瑜姐……不過是朋友關係。”
“朋友?”他笑了一聲,“朋友會一起上班下班,朋友會住在一起,朋友會逛街壓馬路逛商城?”
蘇傾有些無言以對,但是她隻是挺了挺後背,給自己增加底氣:“那隻是表麵現象。宋城堯,就是他了,葉廷,我認識他二十多年,我比你更清楚他的為人。”
總是邁出這一步了,蘇傾這個時候,反而沒有剛剛開始觸及這個話題時的膽戰心驚,慢慢的穩定下來。
有些事,總要去做的,躲避隻是暫時的,遲早還會卷土重來。
可是宋城堯隻有一句話:“他不行。傾傾,沒有為什麼。”
他把她的質疑,她的為什麼也給一句話堵死。沒有為什麼,誰都可以,就是葉廷不行。
宋城堯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汪水,他沒有生氣甚至沒有過多的表情,好像蘇傾和他談論的不過是每天都會發生的雞毛蒜皮一般的小事。
這很是出乎蘇傾的意料。
她穩了穩心神:“這不算理由,宋城堯,我希望對於我,你也能遵守一個諾言。你答應過我,隻要那個人出現,你就會讓我在協議書上簽字,然後去辦理離婚證的。你答應過的,可是為什麼現在我願意去追尋葉廷了,你又說他不行?是不是以後我喜歡的那個人,在你眼裏都是不可以的?是不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傾傾。你和葉廷在一起,下半生不會安慰快樂的,他……”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你憑什麼?”
宋城堯無言以對。是啊,他憑什麼這樣認為?不過隻是他覺得,葉廷是她太容易依賴太容易看到的一個人,葉廷總是能輕易的破壞他和她之間。而除了葉廷,起碼短時間內,一年兩年內,不會有出現可以讓他的傾傾動心而後托付的男人。
他還想在這個時間裏,修複和她的關係。
可是她一句“要和葉廷在一起”,已經把他徹底打敗。他連時間都沒有了,他以為葉廷已經無關緊要了,卻沒有想到在他鬆懈的時候,給了他致命一擊。
蘇傾的理由,正當得無懈可擊,讓他沒有反駁甚至反悔的餘地。
“他……很好。但是……”但是什麼,宋城堯這個時候,也說不出來了。因為葉廷方方麵麵的確是符合他和她的離婚約定的條件,隻不過是他私心裏,想和她複合而已。
“你無法反駁,宋城堯。”蘇傾說道,“我想我們可以離婚了……我要,嫁給他。”
如果說蘇傾之前的話給了宋城堯致命一擊,那麼她這句話,無疑就是判了宋城堯的死刑。
他終於顫抖了聲音:“你要嫁給他?”
“是。”蘇傾回答,隻一個字,就讓他已經不受控製的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她。
蘇傾昂起頭和他對視。
她心裏知道,也很明白,這個時刻,她絕對不能退縮,不能畏懼,絕對不能。
她要看到他的態度,看到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絲態度。她也在想,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有別的心思去笑阮素的這個主意,果然夠餿。
現在她認為的餿,不是爛,而是餿在必須直麵人心,直麵他和她的心。
宋城堯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執起她的下巴,薄唇輕輕湊到她耳邊,聲音溫柔而專注:“我說過,蘇傾,除了我,你不能嫁給任何人。我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麼?”
蘇傾也定定的回視著他:“我記得,宋城堯,在樓上書房裏,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字的時候,你說過什麼!現在我滿足了你所有離婚的條件,你卻是要……出爾反爾?”
宋城堯抿著唇。
蘇傾又說道:“也是,你對我,向來出爾反爾,我應該預料到,也應該要習慣的。”
她在暗諷他,宋城堯怎麼會聽不出她語句裏麵的另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