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九香不甘示弱,“大王,他沒有腦子,我也願意替您清理門戶。”?
?“都住口,”趙競舟低吼道,“阿九,你當真要證明自己?”
“大王該不會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吧。”?
“好,傳我號令,即刻將永深號船長阿九送去荒蕪島,不許攜帶任何吃食和淡水,三日之內,你若能通過考驗,我免你欺君之罪,讓你繼續當這個船長,如若不然……”?
李燁截住話頭,“如若阿九失敗,我願與她共同受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連田虎都急急忙忙道:“大王,那島上荒無人煙,山林遍布,常有野獸出沒,山澗更是險峻陡峭,尋常男子都無法活下去,女子更是……”
其他船長也紛紛進言:“是啊大王,況且總督待民如子,懇請大王看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稍加寬恕。”
宮殿內窸窸窣窣之聲不絕如縷,泠九香咬咬牙,對趙競舟道:“請大王聽小的一言。”
“你說。”
“如果我能在荒蕪島上存活五日,懇請大王蠲除對李總督的懲罰,後果我一人以死承擔。”
沒水沒吃的待五日?這個女人怕不是瘋了吧?
“你?”趙競舟疑惑道,“一個女人竟有這般膽識。”
“阿九,你瘋了!”李燁拉住她的手。
泠九香反按住他手,繼續說道:“是我一意孤行要他給我船長一職,我不想牽連他。”
“好,你們二人有情有義,我允準了。”?趙競舟兩眼一眯,大手一揮,“兩個時辰後把阿九送往荒蕪島接受考驗,阿九,這下你可滿意?”
泠九香笑意嫣然,牽著李燁轉身返回坐席。
她以一己之力保住了他,哪成想李燁非但不感動反而冷瞥她一眼道:“你太衝動了,你此番前去孤身一人整整五日,如何能活?”
?“山人自有妙計,你安安心心在這裏等我便是。”
兩個時辰後,?亥時三刻剛過,泠九香來到碼頭邊。清冷月光勾勒出海天一線的銀邊,一艘普通的商船停在岸邊。阿圓走下船對泠九香道:“總督大人安排我來送你去荒蕪島。”
泠九香環顧四周,大海茫茫一片,沙灘上空空蕩蕩,幾個站崗的海盜離得老遠。
“他人呢?”?泠九香問。
“誰?”?
“李燁,”?泠九香不快地伸腳踢開一灘散碎的沙子,“就因為我沒聽他的,他連送都不肯送我?”
“說了多少次,要叫總督大人!”?
泠九香白他一眼,徑直走上船去,“就你一個人,怎麼開船?”?
“舵手在後麵。”?
“讓他開船吧,早去早回。”
商船啟開,泠九香走入船艙內倒頭大睡,鼾聲輕微。
?阿圓掀開簾櫳見她已然睡著,轉頭對正在開船的舵手說:“你瞧,明日就到荒蕪島了,這麼危急的情況下,她還能睡得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白費你這般為著她。”
那舵手一笑,鬥笠下一雙清冷的眼也泛著暖意。
“由她睡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
?荒蕪島地處乾洋北麵最深處,遠遠看去狀若圓盤,叢林茂密,圍著中間一座陡峭山巒,且地理位置極其偏遠。趙競舟曾命人將幾個妄圖逃走的叛徒丟於此島,當時叛徒們肩並肩踏入密林,船行遠去不過數十米,海盜們便聽見島上響起一片尖叫聲及野獸的長嘯,故此後四處流傳荒蕪島野獸凶殘、橫行霸道之說。
商場才靠岸,泠九香便悠悠轉醒,跳下商船,頭也不回地往密林中走去。
“阿九!”阿圓在船上朝她喊,“你千萬要小心,裏麵有野獸……”
“知道啦!”?泠九香不耐道,“你若是害怕就回去。”
“還有……這個你帶上!”?阿圓拋給她一把長劍。
泠九香一手接過,轉頭覷著他道:“還有要帶的嗎?”?
“帶上我。”?
?話音剛落,隻見舵手解開黑色鬥篷,往船上一丟,徑直走到泠九香麵前。
他身板瘦削卻筆挺如墨竹,目光如炬,唇瓣微勾,身後浪拍金沙,皎皎月光播撒萬裏浮沫。
她又驚又喜,情不自禁地問:“你怎麼來了?不是不想見我嗎?”?
“不想見你就由得你在島上自生自滅,何苦來呢。”?
“咳咳!”?阿圓重重咳嗽幾聲說,“總督,我先撤了,五日後我再來迎你們二人。”
“輪船需要舵手行船,更需要另一個船員辨明方向,他一個人怎麼駕船?”?泠九香問。
“放心吧,他們若知道另一個舵手不慎葬身魚腹才使得阿圓多日無法返回川海,這才不會對我們起疑心。”?
“整整五天,”?泠九香清清淡淡白了他一眼,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我要自己找吃的,還要照顧你這個身嬌體弱的小白臉,容易嗎?”
“你有計劃?”?
“沒有。”?泠九香伸了個懶腰,躡手躡腳走到一從矮林旁折下一片翠葉。
她望著夜色下黑黝黝的、深不見底的樹林,嗓音幽遂。“待我探一探這密林中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她朝密林深處擲出一葉,“噌”一聲,樹葉刻進什麼堅實的物體中,緊接著,烏鴉驚起,林中隱有哼哼聲響。
“好大的喘息聲,不像是人。”?李燁蹙眉道。
“你躲遠點兒,這家夥出來了。”?
話音未落,一隻龐大的豪豬?自林中猛衝出來,它兩眼猩紅,皮膚棕紅,長著大口,背上布滿長達三十厘米的白色尖刺,左耳被一根木製尖刺貫穿,血流不止。
它欲要衝向李燁,泠九香冷哼一聲,朝它臉上踢了一大片塵沙,它便吼叫著朝泠九香衝過來,泠九香揮劍砍過去,那柄劍隻砍掉他一小截刺,它往後一跳躲開。
豪豬向來是個難纏的生物,一旦遇見敵人就會豎起全身尖刺保護自己,莫說普通人,就連猛虎遇上它的尖刺也無法全身而退。
?“阿九,不能跟它硬碰硬。”
“明白。”?泠九香牽製著它,遠遠跑開。她環顧四周,沙灘上幾乎空無一物,唯有一隻擱淺損毀的小木船,和木船上一塊網狀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