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川海哪來的漂亮姑娘?”綠豆芽眯著眼,單手支著下巴說,“難道總督能看上婢女?”
“先前就有個叫楊妍的婢女,據說是跟大王和黑蠍子都有一腿。”?
“真的假的?”?
話音未落,艙門處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你們說完了嗎?”?泠九香雙手環胸,倚著門不耐煩地問。
“完了完了……哦不,咱們啥也沒說。”?綠豆芽樂嗬嗬地說。
“舵手呢?快去開船。”?
舵手立馬起身,泠九香也冷著臉走進來,還未坐下,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
那人環視一圈,揚聲道:“大家都在,很好。”?
泠九香猛然回頭,堪堪對上那雙清冷的眼。
艙內眾人紛紛站起來,“總督大人,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們。”?說罷,李燁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泠九香身上。
眾人見狀,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綠豆芽拽著兩撇胡的胳膊說:“你瞧,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感情好著呢!”
泠九香掃李燁一眼,扭頭說:“想必大王對總督還有別的吩咐,永深號狹**仄,容不下這尊大佛,不如我們把總督請回威武號上吧。”
?“啊?”船員們麵麵相覷。
這唱的是哪一出,當眾吵架?
李燁笑了笑,也不反駁,“既然如此,便把提督大人一齊請過去吧。又或者,永深號諸位與我們一同去參拜大王。”?
?眾人連忙七嘴八舌地搖頭擺手道:“別別別,我們吃罪不起。”
楊頌見狀,連忙攬著身邊船員的肩膀對大家說:“甲板上陽光正好,風也很大,咱們去轉轉?”?
眾人連忙點頭回應:“沒錯沒錯,去轉轉。”?
?一溜煙的功夫,偌大的船艙內隻剩下兩人。
泠九香瞥他一眼,他笑著走來,坐在她身邊。
“這幾日一直沒空與你說什麼,你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她瞪他一眼,“這都是應該的,總督大人日理萬機,小人佩服至極。”
?他無奈地說:“這便是又生氣了,說說看,生什麼氣。”
“我說了沒生氣,你何必多心?”?
“那今夜你同我睡在一處。”?
“不行。”?她斬釘截鐵道,“李燁,我的真實身份隻是你的下屬,不是你的夫人。”
“你是。”?他深邃的目光直直穿透了她。
她心裏猛地一跳,轉過頭去。?
他接著說:“阿九,無論在誰眼裏,你都是我的夫人。”?
她搖頭,“我不畏人言,再者說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們根本不敢對我和你的關係說三道四。即使你這幾日一直和楊妍住在一起,他們也沒發現……”?
她話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如蚊子般叮嚀,她才察覺自己說錯話了。
“你……嫉妒了?”?他喜上眉梢,不禁湊過去。
“不是,”?她迅速平複心情,看著他冷然道,“做戲要做全套,既然對外你是我的夫君,那你就要潔身自好,你自己也說過,趙競舟絕不會允許你納妾,你心裏有分寸。”
她一番勸解他好似全然沒有聽見,隻怔怔注視她。
“阿九,你是怎麼看我的?”?
麵對這類死亡問題,?泠九香發動直女技能,雙手托腮,認真地說:“我把你當人看。”
他好脾氣地道:“我是你的夫君。”?
“說了你不是!”?她慍怒,心跳得更快,憶起他醉酒那一夜的話,她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他目光不變,睫毛如刷子般微動,她深吸幾口氣道:“你這人要不要臉了?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以前沒有,以後更不可能有,你還要我說幾次?”
他垂眸,毫無求生欲地說:“你何必如此生氣,我不過一句玩笑而已。”?
“對,玩笑,我知道很多話對你來說就是個玩笑,我們的關係也是個笑話。平日裏在大家麵前我不介意和你做做戲,但是私下裏你就不用跟我搞什麼虛情假意。”?
她背過身,大口大口呼吸著。忽然間,她產生強烈的無力感,這種無力感像是當年師傅死去的那一日。她也是這般眼睜睜看著,無力感從四肢百骸蔓延去,那是她頭一回無法克製住自己。
此時此刻亦是如此。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屢次失去自己。
“阿九,我們沒有真情可言嗎?”?他的話在她背後幽幽響起。
她沉默,胸口起伏著。
“一絲真情也沒有嗎?”?
“沒有。”?她回答得強硬。
“那麼昨夜在我房門紙糊上戳了一個洞的人是你吧。”?
?她渾身一震。
?“我知道是你,因為你會來找我。”李燁抬手,虛虛攬著她。
?她沒有拒絕,紅唇壓在他肩頭呢喃:“為什麼……”
“嗯?”?他手指摩挲著她後背的衣料。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她抬眸看著他,她的臉近在咫尺,堅毅而又複雜的神情。
他鬼使神差般托起她下頜,她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李燁,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他瞳孔倏然放大,注視她烈焰般的唇,他忽然抱緊了她。她窩在他懷裏,真話也好,假話也罷,她隻想聽他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