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九香從鴿子腳邊的小筒裏拿出字條,看了看,遞給李燁。
“皇帝要親自……來川海接見趙競舟?”?李燁抬眸,細忖道,“他如今在白絡,沒幾日便能抵達川海了。”
“我們要即刻回去,馬上告訴趙競舟,秘寶的所在地!”?
“你能確定嗎?”?李燁拉住泠九香,“倘若皇帝已經得知這個秘密,所以才親自前往川海,那豈不是……”
“你馬上飛鴿傳書告訴大王!”?李燁點點頭,用小刀割下袖子一片,咬破手指在上麵書寫著什麼,隨後把它卷起來塞進鴿子綁在腳上的小筒裏,輕拍兩下鴿子的屁股。
鴿子馬上飛出去,不見蹤影。
?泠九香說:“咱們得馬上趕回川海。”
李燁點點頭,拉著她快步離去。他沒有告訴過她,她也不知道,那隻信鴿非常有靈性,拍一下會飛向趙競舟,拍兩下則是飛向田虎。
?二人走上船,吩咐舵手開船前進趕回川海。永離號上,泠九香睜著憂鬱的雙眼,時不時歎氣。
?“還在怨我?”李燁無奈地問。
“我在想,趙競舟會做出什麼選擇。”?她看著波瀾起伏的海潮,又仰頭望天,許久後才道,“他會選擇朝廷,那我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他很自私不是嗎?”?李燁輕笑,“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讓我們整個乾洋的海盜都為他賣命。”
泠九香掃他一眼,“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抗擊倭撅不止是為了得到朝廷詔安,更是為了保衛家園。況且我也覺得倭撅做得太過,我們和中原唇亡齒寒。”?
“趙競舟絕不會放棄這種得到詔安的大好機會,他並不想稱王稱霸,他隻想坐個將士,安分度日。他能走到現在,多半是因為我和田虎一再勸阻。”?
“那以後……”?
李燁看著她,斬釘截鐵道:“阿九,跟著他,不會有以後。”?
泠九香驚訝於他的改變,數月前他還當著趙競舟的麵說出那番誓死相隨的誓言,如今卻一本正經地說起趙競舟的壞話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泠九香皺著眉問。
“你不必信任他,隻需要信任我。”?李燁冰冷的手指劃過她臉頰,她打了一個寒戰,恍惚間感覺那是一尾細長的蛇繞上自己的臉頰。
?永離號是一艘裝備完善的戰船,但在乾洋上千艘戰船中,它的航速處於中下地位,經過十日的航行,二人才抵達川海。
那是泠九香第二次看見川海的繁華盛況。?許是因為戰鬥勝利,士氣高漲,連帶乾洋上下的島民一齊歡呼。川海主島以及左右兩座島嶼上的民眾都聚在海岸邊載歌載舞,好不歡暢熱鬧。
?永離號從側翼靠近主島,停船後,泠九香和李燁急急下船,卻在主島的正對麵看見一艘極為龐大的黃金戰船,船頭一條巨龍盤旋,戰船的旗幟上亦是一尾金龍。
泠九香不由得驚道:“中原皇帝已經來了?”?
李燁站在永離號投下的一片陰影中,輕聲笑了笑,“來得正好。”?
?“我們快去找趙競舟!”泠九香拽著李燁往正殿裏跑,沒想到看守正殿的一排侍衛齊刷刷把刀尖指向他們。
“你們幹什麼?”?泠九香喊道,“不認識我也不認識李燁嗎?”
“大王說了,任何人不能進入,”?侍衛有些戰戰兢兢地說,“包括總督、提督和將軍。”
李燁和泠九香對視一眼,前者對後者說:“走,去找田虎。”?
不等李燁領著泠九香走向田虎的寢殿,後者已經在他們身後說:“你們終於回來了。”
二人回頭,看見田虎滿麵滄桑,眼下兩團烏青,嘴角下拉,全無勝仗後的喜悅之情。
?“田兄,大王他……”
“王夼來了,大王以最高禮儀接見了他,並且和他在主殿之中議事。此外……”
泠九香環顧四周,?瞥見百艘陌生的商船靠岸,每一艘船上都走下來約莫二十人。
“此外王夼還帶來了五萬的民兵,說是贈予乾洋。”?
?“這……朝廷詔安一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你也別憂心,往後我們說不定可以接著住在川海……”泠九香說。
“田兄,”?李燁急不可耐地打斷泠九香,“我有一計,或許是最後的辦法。”
田虎眼神一凜,“什麼辦法?”?
?李燁指著他們的戰船說:“永深號戰船上的火炮是楊頌改造的失敗品,威力很小,但是爆炸時的聲響很大,你可以用它來製造混亂。”
泠九香吃驚地看著李燁,久久說不出話來。田虎接著問:“然後呢?”?
“我們要讓大王親眼看看,在我們麵對危險時朝廷到底是雪中送炭還是趁火打劫。”?
田虎麵色一沉,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等等,”?泠九香猛拽住他,“你們有病吧?你們瘋了?這是人想出來的主意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李燁看著田虎,鄭重其事道,“田兄,你也知道大王一直在被朝廷迷惑。倘若大王心中有我們,有川海,他一定會在最後關頭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