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李明楷已經走進了電梯裏,他按下了最高一層的按鈕,電梯緩緩地向上爬升。電梯裏一個人都沒有,他隻能在鐵質的門上看到自己的臉,那張如死灰一樣的臉。
門開了,他走出了電梯,走到了過道上,這一,一個人都沒有,異常靜,如死亡一,而這裏,就是生與死最後的戰場,失敗就意味著永。他緩緩地向前麵走,盡量輕自己的腳,像一隻小貓一樣不發出聲響。可是,想控製腳的聲音,呼吸就晰、急促,不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眼前終於出現了人,那是李明楷的家人們。盡頭處是手術室,上麵的燈亮著,那是象征停止的紅色。他道,奶奶正躺在裏麵,現在離搶救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李明楷坐在了離手術室最遠的椅子上,大人們紛紛走過來,從裏麵拿出了包子。他們都太累了,累到連早飯都沒有時間吃。這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都很嚴肅,都在緊張地等待一個結果,或許順意、或許不盡人意。
李明楷著頭,十叉在額頭前麵,撐在膝蓋上,這和鋼琴比賽前文傑的坐姿一樣,不過,李明楷可沒辦法到寧,他的心裏翻江倒,將歲月的故事翻,在眼角留下了一滴眼淚。
從他記事起,奶奶就拄著一拐杖,那龍頭的拐杖,總是在他不乖的時候敲在他的屁股上,引得圍的大人哈哈大笑。他也笑,那時候,麼都不懂得他,卻擁有最快樂的時。
小學時,文傑總是會來家裏玩,他們最喜歡電腦上那個為“米奇戰記”的遊戲,可道密碼的隻有奶奶。於是,他總是死纏爛,直到電腦開機為止。
大一點,某天學,他站在屋簷下,看著雨水用力宣泄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奶奶出現了,依然拄著那古老的拐杖,可是,另一隻手上卻是傘。走得那麼艱難,不懂事的李明楷卻覺得都是理所當然。他沒有在意奶奶慢慢彎下來的腰杆,以為自己一年都可以長高那麼多、那麼多。
上個月,奶奶第一次進入了手術室,那一次,他哭出了聲音。人就是這樣,總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懂得好好珍惜。可是,現在想來,曾經的一句平凡的話語、一次不懂事的吵鬧,都是組成淚水的最好原料。
李明楷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已經徹底眼淚濕了。他盯著那扇緊閉著的門,那裏就是鬼門關,走過去了的還要來、走不過去的也沒有機會。上麵的紅燈依然亮著,照在這條蕩蕩的走廊上,這是慘白的燈中唯一的彩。
一天,這扇門始終緊閉著,沒有人道裏麵竟是麼,隻道那是戰場。李明楷偶爾走一走,來到窗前,看著太陽升到了正上,然後慢慢落下,染紅了一片天。於是,街燈亮了起來,醫院裏沒有喧囂,比白天加寧。偶爾看見救護車進進出出,帶來希望、帶走失望。。
就在這時,手術室上麵的燈滅了,門開了。李明楷站在最遠的地方的地方,看著遠處的人群,沒有勇氣走上前去,所以,他聽不見歎息的聲音。
那一夜,天中又多了一顆明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