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唯一通風的縫隙越來越大,眼前的一片黑暗像是被人撕了開來。
一道光忽地刺破了地獄的外殼。
光亮越來越大。
接著就是一陣叮了咣鐺砸牆的聲音,是聽著就很身心舒暢的狠。
一下又一下。
直到整麵牆被砸出了一個大洞,一個人背著光從洞裏走了進來。
祈無病眨眨眼,酸澀的生理淚水被刺激出來,擋住了視線。
好不容易適應突然的光,他也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向來幹幹淨淨穿的規矩又平整的聞醫生,現在簡直像是從垃圾堆裏鑽出來的不明生物。
他的白襯衫髒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胳膊的位置更是出現了一大塊黑糊糊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
鼻梁上的眼鏡也不見了,少了一絲斯文多了些冷厲,臉上沾著飄蕩的灰塵,但眼角的迷蒙撩人卻絲毫未減。
不戴眼鏡的聞醫生總是這麼帶勁兒。
祈無病不分場合膽大包的想。
重點是他手裏拿著的東西,是個帶著利刃的大錘子,活像個施工隊出來的工頭。
橫豎怎麼看都不太美觀。
祈無病的視覺卻像是加了層濾鏡,盯著聞觀的臉無聲的笑,“聞醫生,你好帥啊。”
聞觀站到祈無病麵前,居高臨下的看他,“祈無病,你好臭啊。”
祈無病:“……扶我出去,我要洗澡。”
聞觀彎下腰,把他的胳膊拽到自己肩上,托著他的腰站起來往洞外挪。
“周卉還有那個姑娘……”祈無病問。
聞觀淡淡地,“送醫院了。”
“霍亂和嫂子……”
“抓局子裏了。”
“這麼快?我在裏邊兒待了……”祈無病對警方辦事兒的效率表示驚歎。
聞觀再次打斷,“六個時。”
祈無病“啊”了一聲,“怪不得這麼餓。”
踏出洞口的時候,他轉頭看了眼那個尚還年幼的屍體娃娃,輕聲,“生日快樂。”
接著,一聲不響的聞觀連扶帶拖的把他塞了出去。
洞外像是一個三人寬的疏通管道,冷風四處竄著,寒氣緩緩從四肢開始侵入,
他往聞觀身上靠了靠,突然聞到了一股子血的味道。
“聞醫生,你受傷了?”
聞觀“嗯”了一聲,“傷,被刀劃了一下。”
祈無病放輕了壓在他身上的力道,“劃哪了?”
聞觀,“胳膊。”
祈無病把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垂了下來,“左胳膊還是有胳膊?”
聞觀:“右。”
祈無病放心的又搭了上去,“那就好。”
聞觀:“……”
看著毫不在意,但祈無病的腳步明顯加快了。
藥力太猛,一使勁兒就渾身疼,步子一快,他額上就滲出了冷汗。
聞觀壓著他,不露痕跡的放慢他的速度,“走慢點兒,太快我胳膊疼。”
祈無病無語,“你用胳膊走路?”
聞觀冷聲,“我用胳膊使勁兒。”
倆人都怕對方因為自己難受,速度變得忽快忽慢。
這條陰森森的通道也在此時顯得格外漫長,突然,兩人身後方傳來了一聲巨響。
像是什麼東西正在被電鋸鋸一樣。
“電鋸驚魂?”祈無病轉頭。
聞觀頭也不回托著他繼續走,“請的工程隊,在鑿那個鐵門,裏邊兒的證據不能被破壞,所以速度很慢。”
祈無病愣了一下,“那你怎麼還抄路砸牆?你壓到好多可愛的娃娃。”
聞觀看了他一眼,“我壓著你了麼?”
祈無病搖頭,“沒有啊。”
聞觀冷哼,“那你逼逼什麼。”
又沉默了一會兒。
祈無病問,“聞醫生,你是不是脫離大隊伍偷偷跑來砸牆救我啊。”
聞觀嘴角嘲諷似的勾了勾,“你想多了,我順路而已。”
祈無病沒忍住被自己的笑聲咳到,“順路順到排水管道?您來這兒什麼正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