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雲收起銀行卡,控製住自己的眼淚,從鑄天誠的公司離開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也許能幫她在檢察院打聽到顧天昊的消息。
沒有回家,又打了個車到檢察院。
跟檢察院門口站崗的士兵說自己是杜文鵬的妹妹,來找他有點事,站崗的士兵就放她進去了。
她找到杜文鵬的辦公室,門是半開的,門上掛著檢察長的牌子,看來這幾年沒見,他已經升職了。
輕輕敲了敲門,隻聽裏麵有人說:“請進。”
蘇曉雲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往裏走了一步,看杜文鵬比以前略微長胖了些,臉上總架著的黑框眼鏡,換成了金絲邊的,看上去還和以前一樣的沉穩,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他的情緒,隻是比起從前的自卑,他顯得自信了。
杜文鵬看到是她,淡淡的表情似乎有一絲起伏,目光卻非常的冷冽。
蘇曉雲本來是心急如焚,現在對著他也說不出話來,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其實還不如一個陌生人,來求他就要做好被他冷嘲熱諷的準備。
“有什麼事嗎?”還是杜文鵬先開口,有點不耐煩的問。
蘇曉雲硬著頭皮說:“昨天顧天昊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我想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杜文鵬俯首繼續寫材料,說:“這個案子不歸我管,不知道。”
蘇曉雲站著沒動,想低聲下氣的求他幫忙,卻開不了口。
“還有什麼事嗎?”杜文鵬又抬起頭,是在下逐客令。
“沒有。”蘇曉雲轉身準備離開,一想到他一直處處針對她們母女,對她沒有半點兄妹之情,就是不願意向他低頭。
杜文鵬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不帶任何感情的說:“他已經被移交到公安局的看守所裏了,貸款詐騙罪是刑事案件,這次數額特別巨大,在正式庭審之前你是不可能見到他的。”
事態越來越嚴重了,蘇曉雲隻覺五雷轟頂的回過頭,想再問清楚。
杜文鵬笑了,聲音裏卻透著寒氣,說:“像你媽這麼不要臉的人命就是好,先靠著有錢的老公衣食無憂,老公死了又靠女兒的男朋友還可以繼續過養尊處優的生活。而你更是不要臉,跟著仇人過了四五年,還給他生了孩子。沒有了顧天昊這個靠山,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而且照理說,就算你有能力幫他也不應該幫,你要是和我一樣很愛爸爸,那就應該希望他早點去死,而不是擔心沒有他後自己的榮華富貴不保,跑來找我幫忙!”
“什麼意思,誰是仇人,這跟我爸又有什麼關係?”蘇曉雲愕然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杜文鵬好笑的說:“難道你跟了他這麼多年,還什麼也不知道?”
“知道什麼?”
杜文鵬看她的樣子,像是真得什麼也不知道,覺得怎麼會有個這麼蠢的妹妹,還清高的不得了,總是看不起他,說他卑鄙,說他忘恩負義,可她自己做得事跟他又有什麼區別。
“沒什麼,我馬上要開會了。”他看了看手表,收起桌上的文件,起身離開了辦公室,留下蘇曉雲一個人。
如果蘇曉雲真得還不知道,那他也不想說,這事他自己畢竟也牽涉在其中;如果她是知道的,那他就更不想陪她裝模作樣的演戲。
現在顧天昊被移交到了公安機關,還不知道會牽出多少人,光貸款這個案子,估計就有一批人要受牽連。
方市長和另外三個高官今早已經被請到紀委去喝茶了。
他雖有點擔心自己,但他隻在當年金海鴻居公司的事上給顧天昊提供過一些重要資料,後來就再沒為他辦過任何事。
顧天昊肯定不會自找麻煩的把以前的事翻出來交待,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被卷到這次的風暴中。
所以就算是跟他關係很好的親妹妹來求他,他也不想無事找事的管這件事,讓自己也賠進去。
蘇曉雲腳上像踩著棉花一樣的走出了檢察院,自己既想不到幫顧天昊的方法,也想不明白杜文鵬剛才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該怎麼辦?隻能被動的等待顧天昊的消息嗎?
包裏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她拿出一看是陌生的號碼,接通後聽到對方說是公安局的人,問她是不是顧天昊的女友?
她忙說是。
公安局的通知她到看守所送些日常用品,衣物給顧天昊,又在電話裏講了很多不能送進去的東西,和看守所的各項規定。
蘇曉雲立刻回家清了好多東西,送到看守所。
在看守所的家屬接待室裏,她帶來的東西被一一檢查,將不符合標準的東西又都退給了她。
她問裏麵的工作人員可不可以見一下顧天昊,得到明確答複是不行,要等案情全部審查清楚後再說,隔段時間送些生活用品是可以的。
蘇曉雲失望難受的收起被退回的東西,發現她給顧天昊寫得一張小紙條,也被退了回來。
她想上麵隻寫著簡單的一句話,“想你,保重自己,我們一切安好”,應該不算違規。
拿著紙條又找到工作人員,請求說:“同誌,能不能幫下忙,把這張紙條交給他,上麵沒有寫什麼違規的話,你看,就是簡單的問候。幫下忙好不好?”
工作人員嚴詞拒絕她說:“這是會犯錯的,他現在是重大經濟案的嫌疑人,正在嚴密調查中,是絕對不能和外界互通消息的。你最好不要再搞這種夾帶的事,被發現了大家都會有麻煩。”
前天他們還在一起有說有笑,今天卻已好像被隔絕在兩個世界裏,斷絕了所有的聯係。
她毫無辦法的拿著被退回的東西,走到看守所外,回望那高高的圍牆,想著現在他怎麼樣了?正在幹什麼?像他那麼驕傲自大的人能習慣牢籠中的日子嗎?
“有時間一起吃個晚飯嗎?”
蘇曉雲轉身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她跟前,黑色的車窗搖下一半,能看到坐在車裏的人正是易建軍。
繞開他的車,直接往前走,他的車卻始終跟在她身後,建軍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說:“好長時間沒見,我們是不是該一起吃個飯,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