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難搞啊。”
距離車隊僅隔一個山頭的矮丘樹林裏，李易拿著樹杈在地上畫出了這次目標周遭的大致場景：
“郭頭目，你說該怎麼辦？”
李易身邊，一位滿臉胡茬，穿著魚鱗甲的中年漢子目露凶光：“他們區區三百人，就敢隨意闖進黑山，飛燕將軍有令在先，須叫他們有來無回。我看不如就借著雨勢一擁而上，殺他個人仰馬翻。”
很莽，很簡單。
李易聽完不做評價，扭頭看向另一邊：“母親以為呢？”
一身男式長領窄袖長衫的上官菲兒，臉上透著一股與平時柔和神態截然不同的冷冽：“連日大雨，兒郎們都張不得弓。來犯之人頗通兵陣之術，今夜除了硬拚別無他法，若是再等一晚，明日魏斯的接應兵馬就該到了。”
見母親也沒有太好的建議，李易丟下樹杈，開口道：“今夜是肯定要打的，但我等以無心算有心，隻要配合得當，倒不至於真的束手無策。”
一旁黑山頭目郭大目有些不耐煩，催促道：“大侄有什麼對策，快說便是。”
“郭頭目，母親，我的打算是這般……
………
深夜，五更天。
暴雨初歇，這會別說是那些圍在馬車周遭的李家兵卒，就連分散四周的駑馬都或站或臥進入睡夢。
守夜的一小隊人打著哈欠，強忍睡意望向四周。
看似機警，實則雙眼無神。
連日趕路，此刻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
泥濘的山道東麵，一群穿著麻衣薄衫的山賊小嘍囉正舉著手中刀槍從密林裏慢慢逼近，眼看距離車陣隻剩下不到百步。
換做平常，這個距離已經可以張弓偷襲。奈何山裏頭接連兩天下暴雨，弓弦拉不開，箭羽也全被淋濕，山賊們擅長的箭襲反而施展不了。
八十步
七十步
五十步
“嗯？”
車陣弧頂位置，正閉目養神的侯君集耳朵一動。
雙眸猛地睜開，站起身看向了自己的左手邊。
“都給我起來。”
一聲暴喝乍然傳開，率先驚醒的是那些眼皮打架的守夜兵士。
這些兵士順著侯君集的目光看向山道前方，一個個的臉色瞬息萬變：
“敵襲！”
“敵襲！”
高喝聲刺破了夜晚的寂靜，也讓悄悄逼近的郭大目重重‘呸’了一口：“兒郎們隨我往前衝，今夜不可放跑一個。”
“衝啊~”
“殺~”
一群嘍囉邊高喊邊殺向車隊，侯君集緊了緊手中長刀，同樣朗聲道：
“結陣，迎敵。”
聽到自家將軍鎮定的軍令，剛被驚醒的其餘李家兵士也都不慌了，依托著馬車之間的縫隙結陣。
不管是誰要硬闖，他們都有自信用長槍捅出個窟窿。而要是山賊敢翻身越過馬車，第二列兵士就會讓他們豎著上去、橫著下來。
當車陣周圍喊殺聲愈發激烈時，在車陣以北的山頭，有一群人悄悄從山背麵翻了過來，其中領頭的手持長斧，目光灼灼盯著下方：“娘，這些諸侯兵馬進退有度，果然不是山裏嘍囉們能比的。”
李母點頭：“我兒知道就好，這天下英豪何其多，切不可小覷他人。”
“娘放心就是，我什麼時候輕敵過。”李易咧嘴一笑，隨著他右手一揮，四周許多‘草叢’忽然開始向山下蠕動。
在這些‘草叢’下方，赫然是一名名黑水寨嘍囉。